沉吟了片刻,戴铎才问道:“在下在各处游历了一番,回来恍惚听说贾府的大姑娘,太子的侍妾回娘家省亲,忽然小月。”
胤禛眸色中有一道红丝,那是杀气,还有嗜血的狠绝,淡然道:“是又如何?”
戴铎轻笑道:“只求四爷解惑而已!”
说着背着手在室内踱步,停在案前看着玉瓶中插着的几枝粉色桃花,花润如玉,蕊娇似绸。
这样柔和的花枝,不是胤禛喜爱的摆设,太柔弱了,没有男儿的刚气,想必是黛玉摆在这里的罢。
细细打量了花枝半日,戴铎才缓缓地道:“怀胎已有九月,虽说劳累,但胎儿亦已成型,岂能早产却是死胎?”
语气悠然,淡漠如风,不是询问,却是肯定。
胤禛冷冷一笑,道:“是与不是,也不是一人说了就算的,胆敢对玉儿不敬,我从不怕手染鲜血!”
顿了顿,才淡淡地对戴铎道:“贾氏临出宫之前,自是有太医诊脉,以确认此行不怕劳累,故而动手也在那时候。”
心腹太医,深藏太医院中,一身高深的内家功夫,要让一个妇人坏了腹中胎儿,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悬丝诊脉,三道丝线,一股内家真气,早已将元春腹中胎儿震得胎死腹中,时间也算得极恰当,应在子时发作。
戴铎听了这番话,心中触动极大,叹息一声道:“四爷此举,自是理所当然,在下亦无置喙之地。只是,说着神色郑重地看着胤禛道:“这些都是小卒子,何必污了四爷的手,吩咐一声,想叫谁家灭门,在下自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再说了,动贾府,除了贾氏的骨肉,不过就是动了一根头发罢了。贾府虽盘根错节,又哪里配得上和四爷动手?”
你要动手的,作对的,不是小小的贾府,而是满朝中已成年,且有夺位之心的诸位皇子!
胤禛随意地掸了掸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淡然一笑,道:“贾府算什么?我要的是天下,不是以和贾府斗为目标的!”
戴铎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要除掉一个贾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与贾府斗,实在是太有失了自己的身份!贾府还不够格!
戴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追随的主子,眼光深远,不挽泥于眼前一点蝇头小利,结党营私更是康熙之大忌。
忽而展眉一笑,戴铎道:“四爷还是去瞧瞧玉主子罢,光对着在下这张老脸也没什么可看的。”
不过就是一张老树皮罢了,哪里能比得黛玉如花凝露一般的容颜?
胤禛瞪了他一眼,犀利如剑的目光几乎要割下戴铎脸上的老树皮来,低咒了一声,方举足去黛玉房中。
谁知黛玉正坐在刺槐林中的秋千上,手上还拿着一卷书,衬着远处的小桥流水,细碎的余晕穿过刺槐,斜斜地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亮,偶尔有些洒落在黛玉身上,竟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庄严宝相,愈加让人不敢小觑!
胤禛只觉得心中暖暖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欲破茧而出一般。
轻轻地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气息太重,打破了此时如诗如画的美景。
黛玉一眼瞥见胤禛,急忙跳下秋千,却不妨膝盖一软,几乎不曾跌倒,软软地落在胤禛强壮有力的臂弯上。
粉脸上微微一热,心中也如小鹿乱蹦,更好像有些美丽的蝴蝶在心中蹁跹,让她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轻而易举就要跳下来,仔细跌在地上,磕着膝盖!”胤禛温文的语气中带着薄薄的责备。
黛玉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每每心里欢喜的时候啊,总是小鼻子爱动个不停。
胤禛揽着黛玉一面走,一面道:“明日好一场玩耍,因此今日该当好生歇息。”
黛玉身高不及胤禛,低着头扮了个鬼脸,悄悄地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
有四哥关心她,真好啊!
三月初三的桃花节,是闺阁的女儿节,往往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皆会在这一日可以游玩京城各种美景,不用带着帷帽,不用带着面纱,而桃花节的桃花宴,往往又都是聚集着豪门公子,妙龄少女。
也有不少的青年男女在这一日瞧对了眼,版此留了心,日后登门提亲,又是一段佳话。
黛玉一大清早便妆饰好了,将胤禛从房中挖了出来,神采飞扬地要去瞧个热闹!
这桃花宴,真是满目绫罗珠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