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捷笑了,笑声爽朗而清脆,像是两只铃铛被风吹后,轻轻的碰撞在一起,轻易的飘进耳里,撞到心底的某个角落。
栏何子衿看着她笑,也微笑。
“子衿,不要动墨子。”徐思捷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在笑,笑容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若是细看,却能看见那亮晶晶的眸子里,越聚越多的认真和冷意。
何子衿牵了牵唇角,慢慢儿的坐直身子,食指顶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动,手机便开始在茶几上转动起来。
缓“你这是警告呢,还是请求呢。”他慢慢的说。
“我以前问你,你跟墨子究竟有什么过节,你端着不说。这次,我换个方式来问。子衿,你跟墨子,究竟什么关系。”徐思捷静静的,微笑着,甚至还眯了下眼睛。
几轮比赛下来,S赛区成功筛选出前十名选手,将与其它四大赛区的参赛者一起参加决赛,届时,五大卫视将同时对赛事进行直播。
常悠悠一路磕磕绊绊,最终以保守的成绩挤入五十人的决赛。按照比赛规定,第一场决赛就将刷掉四十人,只留下十位参赛者参加前五的角逐。
第一场决赛的时候,常悠悠就出了状况。
根据抽签结果,常悠悠一大早就和其他同赛区的参赛者跟着摄影师,几个人一起去一个美食节现场采访。
车子在转弯的时候,前面一辆车突然刹车,他们这辆车也被迫紧急刹车,兼任司机的摄影师绑着安全带,额头仍是惯性地撞在方向盘上。常悠悠的整个身子也被迫前倾,重重的磕在玻璃上,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
不一会儿,前面的车迅速驶向大道,而前方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
常悠悠完全顾不得自己头上的疼,赶紧下车,看到前面瘫倒在地的妇女。她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一下子彻底懵了。
摄影师拎着相机,迅速的抓拍了几张照片,时间还早,路上没有多少人。
常悠悠恍恍惚惚的,只听旁边人说,已经拨打了110和120,救护车很快就到。
别的参赛者吵吵嚷嚷的,要求赶紧离开,然后赶去现场,不能耽误了比赛。
“难道我们就把她丢在这儿吗!”
常悠悠很生气,比赛一路下来,她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不愠不火的,突然冲着所有人吼,周围很快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她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扶起妇女的脑袋,只觉得手心里黏黏糊糊的,有一股温热溢出指缝。她呆呆愣愣的看着手心的血,赶紧跪到地上,用力让女人枕着她的腿。然后轻拍着女人的脸,一遍一遍说:“不要睡,你睁开眼睛,不能睡……”
“我们送她去医院吧,求求你了。”她睁着眼睛,望着摄影师。
这个摄影师是今天负责带队的,兼任司机。
旁边有人说:“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常悠悠,你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又有人说:“是啊,我们又不是见死不救,刚刚把肇事司机的车牌也拍下来了。”
常悠悠不听,眼眶一阵一阵的润湿,从肺腑里涌出一股酸楚,她使劲儿的摇头,然后抬头看着摄影师,哽咽着:“求求你了。”
有人不忍,拉了她的胳膊,说:“常悠悠,今天是直播,如果耽误了比赛不要紧,要是因为我们没有赶去现场采访,打乱了整个节目的流程,干扰了新闻直播,你想过后果吗?”
常悠悠没法腾出手来擦眼泪,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好似被一把钝刀,慢慢的磨,慢慢的割开来。她最后一次见到爸爸妈妈的时候,他们躺在冰冷的床上,被单上隐隐渗出血迹……
摄影师一直旁边不言语,最后才说:“那这样,你们自己决定,少数服从多数。但是,不论是什么样的决定,后果你们也要一起承担。”
除了常悠悠,所有的参赛者都决定赶去现场,常悠悠呆呆跪在原地,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仿佛失重了一般,悬在半空中不能着地,空空荡荡的慌乱。
她哆嗦着掏出手机,却又不知道该打给谁,怔忡间,她猛地发现自己手背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心脏的某个角落钝钝的疼起来,仿佛被人狠狠勒住,窒息一般的难受。
她慌乱到六神无主,心里茫然害怕到了极点,完全没有意识地按下了一个键,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悠悠?怎么了?……你现在不是该参加比赛的吗?你现在在哪儿?……”
常悠悠一下子哭出来,无助的跪在马路中央,没有人来帮她,没有人来救这个女人,救护车还没有赶到。她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用力的捏着手机,半晌才颤抖着声音开口:“何子衿,何子衿……”
“何子衿,帮帮我……”她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后面开来一辆商务车,缓缓在她跟前停下,下来几位S卫视新闻栏目组的同事。几个人抬着女人上车,常悠悠呆呆的跟在后面,根本无力去思考这是什么情景。
女人流了许多血,常悠悠一直跟她说话,让她不要睡,不要睡……她在想,当初爸爸妈妈出车祸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她。他们是不是曾经也经历过这一刻,从此便一睡不醒。
何子衿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常悠悠神游般呆立在急救室的门口,旁边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她穿着今天比赛统一的服装,米白色的小西装,身上沾着一块一块的血迹,膝盖上紫红一片。手里用力的捏着手机,他看的到她在颤抖。
他只觉得心里一紧,快步上前拥住她:“没事了,悠悠,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