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冉接过帕子,拭了脸,又擦过手,这才将之还回去。
漪澜又拿了面脂和妆奁递过来。
公输冉涂过面脂,看着精致的妆奁,一时没有下手,只笑道:“有些日子没用过这样的好东西了,倒有些不习惯。”
这么说时,她并未多想,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别说在赵家村的时候了,便是到了镇上,搬到县城,她也不舍得为自己置办这些。后来,到了京城,萧瑾枫倒是送来不少的好东西,不过她没用,还是用着自己带来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既然决定不会在萧瑾枫的身边久留,那又何必为难自己。
不过一句话,漪澜却突然红了眼眶。
公输冉被她吓到,“这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受了委屈?为了……宅子的事?”
就说事情办得这样顺利,好运过头。昨晚,她可是琢磨了好一阵,总是感觉不踏实。现在漪澜的模样,倒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测。
“对着我,又有什么不好说的?若是办这事要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那还不如不办!我跟你交待过的,不必着急,慢慢等着,有合适的再说,你怎么就是不肯听!”
“姐姐,不是的。”漪澜听着她一连串的责备,不恼反笑,十分亲昵,“不是宅子的事,就是,就是想到姐姐从前是如何金贵的人,如今,如今……”
她哽住嗓子,说不下去。
公输冉骤然沉默下来,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很快她便无奈的笑了笑,“世事无常,总归,走到哪一步,就说哪一步的话吧!其实我不在意穷或富,只要能跟家人在一起!可惜,已经成了奢望。我如今只想为他们报了这份仇,好叫他们九泉之下能够安息!旁的,我全都不在意!”
漪澜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我知道,我明白,那些人,不但是姐姐的仇人,同样也是我的仇人!我定会全力找出那活该千刀万剐的!”
公输冉回握住她,郑重的道:“这样就够了!”
俩人一路说着,到了城西的永平巷,公输冉打量四周,巷子里干净整洁,房屋错落有致,门庭虽不高大,但也颇有气势,偶有行人经过,看模样应是哪家的下人,却也都衣着整整齐齐,手脸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让人不喜的邋遢龌龊。
她一边看一边不由自主的点头,只是回过神来心下便不禁打鼓,“这里看着着实不错,但租金……”
公输冉也不想露怯,但这种地方的宅子,若是长期赁下,她还真担心自家会吃不消!
漪澜笑了,“姐姐只管放心,我可不是那不知事的,自然早就问妥了。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虽则比普通的宅子贵了那么些许,但这巷子里所居之人,多是官宦人家的家眷,再不济,也是家境殷实,家中有学子准备科举的,总归,大都是知书达礼的人家!这样的宅子,住着才能安心啊!”
安心倒的确是安心,公输冉听得频频点头,不过这价钱,也真
的不菲就是了,还需看看情况。
不过等到她看到要赁的宅子时,就发现,自己还真是想多了,宅子的主人真是十分的厚道。宅子虽只是两进的,建的却很是大气,材料都是上好的,一应物事都配得极全,而且看着竟像是全新的。
公输冉与漪澜来到前院的厅堂,她抚过八仙桌的桌边,心里惊讶的转头问道:“这些家什都是新打的?”
“回姑娘的话,不但屋里一应物事,都是新置办的,就连这宅子,也是新起不久,我家老爷还没来得及搬进来,本是想放一放便入住,奈何老家那边突然有急事,不得不携家眷归去,宅子这便空了下来。因着起这宅子花费不菲,如此空放着,损失着实不小,便想着赁出去,一来是怕宅子空久了不好,二来,就是想补贴一二了。”
说这话的,是主家留下看宅子的老人贵叔,总有五十靠上了,虽然一条腿略有些不便,但长得慈眉善目,说话也有条不紊,令公输冉很有好感,笑着对他点点头,“多谢贵叔解惑。”
“不敢当不敢当!”
说完,贵叔便退过一边,很是守规矩。
公输冉又将前院看了一遍,才往后院走去。途径花园,这里倒是假山池塘亭台一应俱全,虽则尺寸小了些,但建得十分精美,再加上郁郁的草木和繁茂的花朵,不咎是一处放松散心的好地方!
另外,左边走到尽头,还有一处偏院。
房间不多,院子倒不小,稍稍休整一番,在这里制机关非常合适!也不必担心弄得哪里都是木屑,不好清理了!公输冉越看眼睛越亮,心里都想好要怎么布置了。后院还没看,她已经决定务必要赁下这宅子。
实在是哪一处,都十分合乎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