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家那位儿媳是否知晓事情的真相,公输冉不清楚,但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位工部尚书家的小儿媳是相信了传播最广的那种传言的。
她认为苏钦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这种人,很该早早让他吃到教训!
“……也是家里太宠着了,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结果就宠出那个人惹祸的根子来!我都听说了,这次要不是萧小将军,那位二公子是指定要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带走的!遇上这种事,萧小将军若是瞒下不说,才是害了他!幸好同英国公说了,人也被送走了,这下总算消停了。你说,要是他接着留在京城,那还不知道会胆大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于氏看上去对苏钦十分瞧不上,公输冉便道:“家里的小儿子,总是更受宠一些,大多如此。”
于氏沉默了片刻,叹道:“这话也有道理,不过也不是每家都如此。”她那婆家分明就更偏疼长子!
随即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接着前言道:“英国公家有这么一位,也真够受的。当大哥的是不得不包容,可这当大嫂的就未必了。何氏心里定是早就不喜了,可这话,她又没办法说。做人儿媳便是如此了。所以说,如今她家小叔子被送走,最该松口气的,就是她了!”
又压低了声音道:“至少这样一来就不会担心她那位小叔子再惹什么事,牵连到她男人身上,以至于将来承爵都受影响!”
这是句大实话。
但公输冉只是含糊的嗯啊了几句,没有顺着她往下说。
与人相处,最忌交浅言深。
不管是之前的何氏,还是后来这位于氏,公输冉同她们都是第一次见面,哪里就要好到能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呢!
对人家的品性又不了解,不过是从林姣那里听来些评
价,但林姣又能跟她有多少交情,所以,大半还是道听途说不保险的。这会她看人家一副交好的模样,就迫不及待的说些大实话,没准儿扭头人家就能将她给卖了!
虽然这猜度带了些恶意,但这都是说不准的。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人心难测,总归还是小心为妙!
于氏倒也没嫌她冷淡,依旧该怎么说怎么说,及至快到暖阁了,才停了停脚下的步子,“听我公公说,乡君对机关一道很是有心得,恰好我也极爱此道,只苦于无人指点……日后,若是有解不开的难题,可否向乡君讨教?”
说了那么多,这才是重点啊!
公输冉瞬间了然,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只微微带着些赧意,“我虽然会一些,但也有限的很,你若不嫌弃,日后自可一道参详参详!”
及至两人坐到暖阁里,喝上了香茶,公输冉才细细的琢磨起来。
这于氏的手柔嫩软化,绝对不是一双制作过机关的手,所以说,她刚刚所说的,什么极爱此道,那都是在胡扯,之后以会这么说,尤其是那句“向乡君讨教”,那就是明着说,想与自己交好。而这个交好,还真未必是她自己的主意,多半是在婆家被提点过的。
杨尚书掌管工部,下面的匠作坊正是制作这些机关的部门,所以说,之前她拿出的那些可以送入军中的机关以及那些图纸,这位二品大员大抵是看在眼里了。
公输冉来回思索了几遍,觉得对方即便猜到她是谁,那也没什么大碍。
毕竟,她的姓氏,以及会制作机关的事,一旦传出去,想来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猜到她是公输家的后人!
其实这杨尚书知晓,倒也无所谓,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猜到了。譬如说,兵部那位严侍郎,又
譬如说,那位机关师江诚盛,还譬如说,那位庄子上的李管事,以及他背后的人……他们若是知晓,公输家还有后人,那又是个什么想法?
“公输家的后人?不会吧!公输家的人……那不是都没了吗?”江诚盛刚刚堪破了木匣子的机关所在,顺利将之打开,这才离开了书房,可还没来得及好好歇一歇,李管事就登了门,还透露出这样一个消息。他听着,便觉得心里一紧。
“李管事啊,你是不是太小心了?姓公输的人虽然少,但也不至于只有青阳公输一家。想来不过是之前他们名声太大了,把旁人都遮盖住了,也未可知!再说,你说她是青阳公输家的后人,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