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篱一愣,恍然明了,左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嘟哝道:“疼不疼与我何干!”
两人正说着杏儿柳儿端了新茶具进来,沏了好了茶,正要拿了扫把打扫,青篱止住她,道:“先把碎片捡出去,这地等回头再扫。”
这会子一扫地,漂荡的灰尘都沾到他伤口上去了。
两人虽不明就里,却一言不发手脚麻利的将碎片捡了用手帕包了,悄悄退了出去。
杏儿出了房门,走了好远,才拍拍胸口,“那个小候爷脾气真大,吓死我了。”
柳儿也跟着拍了拍胸口,“可不么,动不动就摔东打西的,还是岳先生好……”
杏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自己的家,在这里好不自在。”
合儿远远的走了过来,笑着道:“你们两个,说是去送茶,倒在这里偷懒。”
杏儿眼睛一瞪,“整天就数你事儿多,不过送完茶了刚在这里闲话两句,你就抓着不放了。”
合儿悄悄的看了看那边的屋子,压低声音道:“屋里只有小姐和那小候爷么?”
柳儿点点头,“小姐好象不怎么怕他。我们可是吓死了。”
合儿一听急了,拉着杏儿就往那房间走,“可不能让小姐和他单独在一个屋子里,将来若是传出什么,对小姐的名声有损……”
柳儿也急了,脚步匆匆的跟在她俩身后,“我怎么没想到呢。快,快走,别被人拿了这事做筏子……”
三人匆匆的走到房门口,却见青篱已然挑了帘出来了,连忙围了过去,青篱奇怪:“叫你们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又跑来做什么?”
合儿一把拉了她,悄悄的将方才的话说了,青篱看着这三个丫头一脸的正重,不由好笑,却也没出言反驳,抬腿向湖中的石亭子走去。
合儿的声音虽小,但李谔本身也是习武之人,练就的耳聪目明,将她的话一字不差的听了去。
本来带着一丝笑意的脸登时沉了下来,那岳行文方才在湖中的东作他不信这几个丫头没看见,那般的明目张胆都视而不见,却与他划着这么明显的界限,这心思想让人猜不到都难。
五月中旬的天气,阳光明媚,天空瓦蓝,似是那一场暴雨之后将漫开灰尘都洗了去,绿是崭新的绿,蓝是不带一丝杂质的蓝,风是清透爽朗的风……
有早蝉躲在树荫里嘶鸣,一湖碧荷的隐隐青香随风送来,李谔透过窗子,看着湖心石亭中几人围石桌谈笑,她一身明艳的樱桃红,红得那般娇嫩而不张扬。风拂过她的长发,在空中划下一道道细细的墨色,她就那样端坐着,听着身旁的人说话,眼神却不知漂向何方,偶尔听到有趣儿的话,冲着说话的那人展颜一笑,复又继续将眼神投向远方。
李谔突然想起第一见到她的情形,那日,冬阳暖暖,她与青阳坐在秋千架上,悠闲的晃动着,也是这般模样,不说话的时候微仰着头,半闭着双眸,朝着远方的天空,老枣树遒劲的枝丫在她的身上投下一道道暗影……
李谔喊了一声“李江!”
李江应声而入,“爷,您有什么事儿?!”
李谔从窗外撤回目光,“去,在湖边打两个秋千……”
李江愕然,小候爷这是唱得哪一出?虽然奇怪,却不是不敢再问,小心应是,便出了房门。
一眼看到湖心石亭中的青篱主仆四人,再回头看看身后,小候爷的窗子正对着湖心亭……
李江脸色一沉,狠狠的瞪了青篱几人一眼,不甘的去了。
第十章 不眠夜
第十章 不眠夜
夜,很安静。
候府别院所处的位置本来就静,此时更是静而无声,静而压抑,悄然无声从李谔房间中进进出出的人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拖得长长的,不断交错而过,脚步忙乱匆匆,更让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恐慌。
杏儿轻轻的推了推已经在院中立了近三个时辰的青篱,压低声音,“小姐,您还回去休息一会儿吧,都快五更了,天要亮了呢。”
青篱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眼睛直直的盯着灯火通明的屋子,透过薄薄的纱窗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里面的人影晃动,偶尔还能从错开的空隙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晚饭时还大吼着不吃这个不吃那个,四处找喳,惹人厌烦的人,已经躺在那里近五个时辰,她虽然没进去,也知道他这高热来得有多凶险。
凶险到那人和容老太医进去五个时辰至今都没踏出房门一步,而各式各样的药材,由李江带着人源源不断的送进那屋,水更是一盆接着一盆的往里面端……
她没勇气进去看一眼,只好立在院中等着。心中不断祈祷,李谔,你可千万要挺住!害你受伤至此,有可能失去行走的能力,我已然愧疚不安,若是你有个什么好歹,可是想叫我愧疚一世么?
然而祈祷了千遍万遍,所有神佛都求了一遍,拜了一遍,那屋里仍然静寂无声,只有李江等几人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和门帘轻打的声响。
远处响起第二遍鸡叫,青篱抬了头,漫开的星光开始暗淡,东面的天空有了微微的亮光,整整一夜了,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柳儿眉心紧皱,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 木桩似的站了一夜,这腿这身子如何吃得消?
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