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顿时乱了分寸,一句话就露出了破绽:&ldo;你……你……你怎么知道?&rdo;
&ldo;姐姐!&rdo;春苓痛哭失声。芮雪心里&ldo;格登&rdo;一下,逄叔微微变色,但还勉强维持着镇定。绿意一直不动声色,既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感到好奇,一个小小丫头,反倒有莫测高深的感觉。
春轩眼里如要喷出火来,他狠狠地盯着甘之如:&ldo;姐夫,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吗?&rdo;
&ldo;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喜欢春薇,可怜的春薇,她是病死的。心脏突发病痛,汤药无效,突然死亡。&rdo;甘之如断断续续地说道。
&ldo;少爷当时大哭不已,郎大夫看不过,悄悄问少爷,以后是否还想见到少奶奶。少爷立即回答想见到,郎大夫就给出了一个办法,用药将少奶奶的身体保存起来,放在不流通的地下,可以保存三年。少爷随即同意,因此,我们几个才秘密保存起来,诈称少奶奶走失。少爷,可是这样?&rdo;逄叔不待少爷说完,就抢着说。甘之如满脸是泪,听逄叔询问,只有点头。
&ldo;如果我不是掌握了确切的证据,我怎么敢来兴师问罪?逄叔,你所说也许不差,但你别忽略了,除了你,当时还有别人。你不说实话,别人就不肯说吗?&rdo;
&ldo;你不妨说来听听。&rdo;逄叔说。
&ldo;不急。姐夫,我姐姐的尸身呢?&rdo;春苓花朵带雨,不胜悲切。
&ldo;被我移到她的坟墓去了。&rdo;甘之如呜咽道。
实在不可思议!芮雪和春苓走在阴森狭长的走廊里,感觉极为熟悉,但此时却无暇领略,一直到一扇门前,甘之如随手打开了机关,石门轧轧而开。春轩将他扒拉到一边,自己钻了进去。
真的是姐姐!宁春薇面色如生,身着崭新的红色吉服,就像刚刚出嫁的新娘一般,静静地躺在崭新的木棺中。春轩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和春苓双双痛哭失声!芮雪只瞥了一眼,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个女人曾在水晶棺中见过,像梦魇一样缠了自己很久,然而现在,她终于回归自己的本来面目,静静躺在属于她自己的这一方墓穴里。
甘之如早已坐倒在地,无声地哭泣。只有逄叔,象个局外人一样,表情沉重地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好一会,春轩发泄已毕,春苓兀自嘤嘤低泣。芮雪轻拍她的肩膀,随即将她揽在怀里,走出了阴森的地宫。
很久,春轩终于略略平静。他冷冷地盯着甘之如,话冷得如同寒冰:&ldo;姐夫,古人云:入土为安。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却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她在九泉之下,又怎能安心?自己的妻子给人害死,不思为她报仇,却如此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姐夫,扪心自问,你配做昂藏七尺男儿吗?&rdo;
甘之如悔痛交加,面对春轩的质问更是感到羞惭交并。他本就不准备反驳,所以一直垂手而听,听春轩说春薇是给人害死的,他斗地抬起头,下死劲地盯住春轩。&ldo;你说什么?是谁?谁害死了她?&rdo;
&ldo;他!&rdo;春轩突然伸出手,指向了逄叔。众人无不惊异,唯有芮雪暗暗点头,没错,这个家里如果有谁害死了春薇,那一定是逄叔。李胜曾经说过,一切都在逄叔的操作之中。
甘之如神色大变:&ldo;这,怎么可能?&rdo;他转身拉住逄叔的胳膊,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力量,回击春轩。
&ldo;是吗?我倒想听听春轩少爷的高论,要知道我那几天根本不在家,出事之后是老夫人把我找回来的。&rdo;逄叔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ldo;这件事你们策划已久,当然不会留下破绽。可惜,你们几个人组成的堡垒看似坚固,却也是可以被攻破的。倒是你还这么沉稳的自以为是,让人觉得可笑。我问你,你说你那几天不在家,那你能说出你去了哪里吗?&rdo;
&ldo;自然是在外监督夏粮收成问题,职责攸关,我还能去哪里?&rdo;逄叔轻描淡写地说道。
&ldo;出事之后,谁去请的你呢?&rdo;春轩继续问道。
&ldo;是李胜。&rdo;逄叔很快地说道。
春轩从鼻子里&ldo;哼&ldo;了一声:&ldo;我倒对这个李胜没什么印象。当初你们不是把他开走了吗?说也奇怪,李胜从那以后就没人见过,死无对证。莫不是也被你们害死了?&rdo;
&ldo;春轩少爷这话好没道理,李胜是因为工作失误而被开除,怎能会被杀?&rdo;
&ldo;你们当初开除李胜的理由是什么?&rdo;春轩问。
&ldo;失职,自然不能轻饶。&rdo;逄叔脱口而出。
芮雪先就一笑,就算自己没见过李胜,逄叔这话也难以自圆其说。李胜被开除是因为他未能恪尽职守,把好大门,以至于让少奶奶走出家门,既未禀报也未拦阻,所以被撵出了甘府。可现在事情真相大白,春薇根本不曾走出过甘府大门,则李胜所承认的那些罪名根本就是莫须有,只怕就是逄叔让他出来顶缸。而在这点上,芮雪更是心知肚明。也正因为如此,她对逄叔所说的话一点都不相信。但她现在不想公然和逄叔敌对。不知怎地,他最近看自己的目光温柔至极,令她不解之余更多了一层不忍。
而逄叔自然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但他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更好的说法,何况,开除李胜的一个重要理由是让人相信春薇已离开甘府。这件事,当初官府前来问案时也是具了保的。逄叔不会不明白,欺骗官府,与主犯同罪。他故作闲豫状,转脸看着别处,黑乎乎的影子,看上去有些模糊,如同笼罩在头顶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