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大喜过望道:“以此行兵,天下不足惧了!”即定入关之计。 遂自称大将军,开了粮仓,赈济贫民。又设将军府,安置官吏,以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遂将晋阳宫中的女子玉帛,一齐移送至将军府中。于是尹、张二美人,由渊老实受用,不再推却。
好得渊妻窦氏已是死了,渊左拥右抱,老境却甚有趣。待到新秋凉爽,李渊命季子元吉镇守晋阳,遂自引三万人西下入关,传檄示众,只说拥立代王。西突厥阿史那大奈率众相从。
渊率众到了贾胡堡,代王已命郎将宋老生屯兵霍邑,离那贾胡堡尚有五十余里;代王又命大将军屈突通屯兵河东,两路扼渊。
这时秋雨连绵,连日不晴。渊军不能急进。先时渊以书招李密,到了此日,在途得了密书,渊拆视密书,中有“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执子婴于咸阳,殪商辛于牧野”等语。 原来李密自恃兵强,欲为盟主。渊乃笑对世民道:“密妄自尊大,不是一纸书信所可招致。我今先须图了关中,不能遽与密绝,又多了一个敌人,不如卑词推奖,姑与周旋,嘱其为我扼了成皋的要道,阻东都的救兵,我得放胆西征,俟关中平定,据险养威,坐观鹬蚌相争,以收渔人之利,也不算晚呢!”世民点首称善。乃复书致密,辞甚谦卑推奖。书云:天生烝民,必有司牧,当今为牧,非子而谁?老夫年逾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鳞附翼,唯弟早膺图篆,以宁兆民。宗盟之长,属籍见容,复封于庸,斯荣足矣。 这样一封信,到了李密处,密见了好不欢欣,笑谓左右道:“唐公见推,天下不足定了。”于是信使往来不绝,这且不提。
且说李渊兵因雨阻,隔了好几日,才得天晴。遂命建成、世民为前驱,进攻霍邑。竟得阵斩了宋老生,乘胜而下,得了临汾、绛郡、招降了韩城。刘文静出使突厥,也引了突厥兵五百人,马二千匹,前来相会。又有关中的大盗孙华,望风投顺,愿为向导。遂引渊渡河,另在河东留下了一支兵马,围攻屈突通。那时关中的士民,渐来相附。冯翊的太守萧造,也输款投诚。渊乃命建成、刘文静率军屯永丰仓,作为守住潼关,控制河东。世民和刘弘基,率兵往略渭北。渊自居长春宫,居中调度。
这时又来了一队娘子军,为首的女英雄,便是李渊的女儿,柴绍的妻室。她本深通武略,因与从叔神通,募集了丁壮,来应父兄。夫妻相聚,骨肉重逢,自有一番欢愉的气象。
世民的兵马,进屯了泾阳,收降了关中的群盗,得众九万余人。柴绍夫妇,各置幕府,亦随世民同进。
代王侑闻知了消息,急命将军阴世师,郡丞骨仪保守关中,登城防御。世民复自泾阳出发,一路秋毫无犯,鸡犬不惊。经过延安、上郡、雕阴诸境,皆是叩马请降,不费一兵一卒。世民因向长春宫报捷,请渊督兵会攻。隰城尉房玄龄,谒世民于军门,世民素知玄龄的贤名,一见如旧相识,署为记室参军,引作谋主。玄龄深感知遇,便罄竭心力,规划一切,世民甚得其益。李渊得了世民的捷报,乃启节西行,往会世民。世民的兵马,已是到了长安城下。至渊来会合,共有兵二十余万人。 声势的浩大,自是不必说了。
渊遣使传谕守吏,愿拥立代王,守将阴世师不服,叱回了来使。渊遂下令攻城。
并传知众将士,若得入城之后,不能犯隋七庙及代王的宗室。将士奉令攻扑,十分用力。前仆后继,连日不退。城上阴世师和骨仪率众抵御,也甚是坚固。只是李渊的兵将,一个个奋勇上前,遂由军头雷永吉,首先抢上了城头,余众相继随上。不多时,城上布满了李渊的兵将,杀散了城头守兵,踰城开门,迎入了大军。代王侑年只十三岁,闻知都城已被李渊攻破,逃匿在东宫,慌做了一团。渊率众搜寻,得了代王,即将他拥出,徙居大兴殿后面。渊自寓长乐宫,与民约法二十条,悉除从前的苛政,越日即拥立代王侑为皇帝,遥尊炀帝为太上皇。正是:入关已定兴王业,名义还须重至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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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第八十六回负义杀友顿失众人心背约寻欢屡尝闭门羹话说李渊兵入长安,拥立了代王为帝,改元义宁。渊自为大丞相,都督内外军事,晋封唐王。以长子建成为世子,世民为秦公,元吉为齐公,嗣接到刘文静的军报,已擒住了屈突通,遣人解送长安。原来河东的各路隋军,闻知长安已被李渊攻破,因家属尽在城内,当然要恐惧失措。屈突通遂命部将桑显和留守潼关,自率了众人,趋往洛阳。哪知他军行未远,桑显和已是降了刘文静,献了潼关。显和又对文静道:“通众皆关中人,怀家的念儿甚炽,今突通率众趋洛阳,实非众人所愿。
末将不才,愿招通众来归。”
文静大喜。即命偏将窦琼和了显和,合兵追通,通众去本不远,一追便近,两下相见,显和即大声呼道:“如今京师已陷。汝等皆是关中人,到洛阳去作什么?”
不如归了唐公,得与家人重叙,岂不甚好!“通众闻言,本是勉强随通,此刻见显和相招,即齐释了甲杖,尽愿归降。且将屈突通擒住,窦琼、桑显和便率了降众回去。将突通送至了文静大营,文静即转解至长安。
渊见了屈突通,急叱左右,替屈将军解缚,渊笑对突通道:“渊愿将军诚事幼主,与渊共肩国事,讨平乱贼,望将军见允。”突通到了此刻,性命为重,已是无法反抗,只得唯唯从命。
渊即任突通为兵部尚书,兼封蒋公。又使通招谕河东通守尧君素,劝其来归。
突通遂至河东城下,君素正在城上。突通遂遥语君素道:“唐王拥立幼主,名顺义正,公若能归,无患不富贵。”君素叱通道:“李渊扶幼主号令四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汝自背主从贼,尚有颜面临此城,招人附逆么?寄语李渊老伧,君素头可断,心不可夺的!但知为君效死,余皆不知!”突通听了羞渐满面,哑口无言,只得回报李渊道:“君素倔强,无归附的意思。”
渊暂将河东搁置,专探东都消息。东都留守越王侗,自李密进逼东都以来,即一再遣使向江都告急,虞世基还说越王年幼胆怯,太属慌张,炀帝也深以为然。迨警报迭至,炀帝方命将军庞玉等,率军往援东都。越王侗亦使段达,出兵会知庞玉,夹攻李密。先时密将柴孝和,早劝密速袭长安,那时李渊尚未说入关。孝和的计儿,原是甚善,李密却不依从,只在东都城下搏战,遂被庞玉、段达的两支兵马,前后夹攻,将李密的兵马,杀得大败,密也身中流矢,险致落马,率了残卒,奔回洛口。
隔了几天,密怎肯甘休,又部署兵马,带了几员大将,再向东都,杀败庞玉、段达的兵马,又遣徐世吚袭取黎阳仓。这时有个道士徐洪客献书与密,他的意思,乃是恐密众久聚,粮若一尽,人即星散,师老厌战,难于成功,不如乘进取的机会,率了骁骑锐率,沿流东指,直向江都,执取独夫,号令天下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