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前因才有后果,早死早快活。”褚姁霓一副看透世情的淡漠。
“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在暗示某项我未曾犯过的罪行?”她的言谈之间总露出一丝超然,但他仍听出微薄的怨恨。
是他造成她的怨吗?
“将军只管阵前杀敌,好好保重身体。”她无意理会一个将亡之人。
突地,微笑的单破邪拎起一件伙夫上衣递给她,“你不简单,我受教了。”
“你……”心跳微紊的褚姁霓有片刻无法言语,他令人下不了手。
“无盐有贤德,貌丑博美名,来当我的军师吧!”那双明眸太教人疑惑了。
军师?他在打什么主意?“丑妇无德无能只配做鄙事,将军的厚爱心领即可。”
“我已决定了,明天起你和小青子就搬来我的居处,一个负责我的饮食,一个服侍我的起居。”
“嗄?!将军,你要我和乾娘都……”不要不成吗?何青苦着一张脸望向褚姁霓。
“明天,延迟以军法处置。”一说完,单破邪用颇具深意的眼神一睨不肯告知真名的褚姁霓。
同时被两人注视着,依然晾着衣服的褚姁霓不为所动,听而未闻地做完手边的工作,自然地放下挽起的袖口,拢拢已有灰白发的髻伸伸腰。
众人讶然地看着她从容的动作,好像身边的人全不存在般,唯有她才是这片安静祥和的主宰者。
陡地,她弯腰拾起木桶置于腰际走过单破邪面前,他吃惊的伸手欲喊——
蓦然她回了头,用着低哑粗嘎的冰冷口音说:“军法治不治骨气呢?”
他一愕,竟无语以对。
“叫刽子手把刀磨利些,丑妇已无牵挂。”或许,这样的结果最好。
不待他回应,褚姁霓步伐略沉地走回厨房旁的小屋,砰地一声阖上何青刚为她修理好的门落闩,她全身乏力的望着那把插在掏空木梁中的碧血剑。
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呢?她好旁徨。
是丑妇该消失的时候了,她负担不了过多的莫名情绪,那会逼她想杀人。
国家社稷,个人私仇;个人私仇,国家社稷。她举棋不定,仇恨之心被良知牵制,承担的苦非外人所能了解,谁能告诉她该如何去排解?
胸口的凤刻玉玦微发着烫,这是褚家传女不传媳的唯一遗物,姑姑将它放在她手心时的哀恸如火焚,炽烈的以生命来传承,烙在冰冻的泪中。
罢了,就让她成为千古罪人吧!一命还一命。
“乾娘,你没事吧?”何青在外头拍着门。
她苦涩地勾勒出凄凉一眄,“滚,不许叫我乾娘。”
“乾娘!”
隔空飞出一石点住何青的穴道,顿时失了声。
在远处眺望的单破邪突然明了了,她果然是“她”,一个身怀惊世绝学的奇女子。
只是,那张面容……
难道是他的想像过分美化她,在黑夜中错把妇人看成曼妙女子?
不,绝非一时眼误,既然声音可以造假,改变容貌并非难事。他该好好向乔老请益一番,看世上是否更有如此神妙之术,能化有为无,易容移肤。
“杀我是出自你本意或是受人唆使呢?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他瞧着那扇门,心中千般回转的是一双水媚的眼。
一片落叶在他身后飘零,风一吹旋向南方,是入秋的季节了,关内该是煮茶赏菊了吧!
他怀念娘亲的桂花糕。
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