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梦到了什么,动了动手,头不安的微微摆动,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楚黎行捉住他的手免得他弄到受了伤的手,握在掌心的微凉温度时常让他心情复杂。
大约是天生体质如此,从小到大补了那么多东西,也不见这孩子什么时候体温炙热过。好在从小到大他也不常生病,不至于到体弱多病的地步。
楚黎行低垂着头,借着夜灯看着他的弟弟。这张脸确实越来越出色,比之当年的全家大小姐和他的父亲还要更加的出色。
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是命运赐给他的生命和责任,从警局那时他伸出手,接到这个幼小生命开始,命运的线就已经紧紧的缠绕在他们身上。
对于这个玄妙的说法,楚黎行内心却一直很坚定。
所以哪怕楚家一些旁支并不懂,甚至一开始反对楚黎行给予全郗的这种异姓弟弟的身份和权利,到最后也没有能够动摇楚黎行一分一毫。
于他来说,人只分两种,在意的,不在意。而全郗就是楚黎行为数不多在意人中,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他不介意外界说他在弟弟面前没有原则,也不介意每一次全琳“嘲笑”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因为他知道,要走进这个孩子心里,唯有付出全部的真心,才能让这个孩子看见他。
全郗是不安的,只是他一直都用平静淡漠掩饰了对这个世界的不安,天性也好,是父母离世导致他如此也好,楚黎行只想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他可以信任,可以安心的人是自己这个哥哥。
他从不吝啬对全郗的好,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懂得,因为懂得,所以他会记得清楚,而这就是楚黎行要的。
全郗这样的孩子,脸盲是真的,但很难对别人或者一件事非常上心也是真的,因为不上心,所以自然而然的抛到脑后记不住,因为不上心,所以情绪很难产生太大的浮动,因为不上心,让他记住,并不是一项太容易的事情。
他明白白愉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就好像他从认定了这个孩子以后做的那样,不过是想让这双眼睛里真正的有自己的存在而已。
楚黎行将少年抱到自己怀中,轻拍着他的背,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的手法很娴熟,既不会把全郗弄醒,又能安抚着他渐渐的平静下来。看着全郗平静下来,楚黎行的心也变得柔软一片。
有时候,楚黎行都不知道,这是在安抚全郗,还是在安抚自己。
这个孩子影响他至深,已经到了他需要掩饰的地步。
楚黎行离开全郗房间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舍的,但鉴于全郗之前屡次的强调,为了不让他不高兴,楚黎行决定还是先离开好了。
他轻轻的关上门,感觉心里那种剧烈的鼓动也随着这扇门慢慢的停了下来。
只要不和全郗有关,他就始终是那个冰冷肃然的楚家大少,不会温和,不讲人情。
楚黎行回到房间,盖上被子,不知道想到什么,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全郗起的很早,他起来后却发现楚黎行少见的没有在这个时间点起床,听了管家描述昨晚楚黎行晚睡的事,当然管家是隐瞒了最后大少还晃到了全郗房间的事。
全郗没有说什么,整个楚家到时候都是楚黎行的,偶尔一次的晚睡赖床也没有什么,虽然这么想,但放到一向像军人那样规律生活的楚黎行身上时,他还是稍微觉得有点怪怪的。
拿着勺子舀着煮的稀烂的粥送到嘴里,全郗感觉今天的粥味道有些不同,似乎带了点药材的味道,大约是因为他受伤的缘故做的,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粥喝的干净,看的一旁的管家和女佣们满意的笑弯了眼。
管家上前一步正想询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就听到楚黎行低沉的声音:“再吃一点。”
不再开口,管家很有眼色退开,看着楚黎行走到全郗旁边,拉开椅子坐下,一旁的女佣已经端上新餐,连同全郗的“再一碗”。
两兄弟吃饭时都不怎么喜欢说话,全琳在的时候还好,不在的话是真的没什么交谈的声音,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却从不显得沉凝。
偶尔楚黎行会问全郗几句学校的事情,或者让他吃什么,不怪有时候全琳会说楚黎行像“老父亲”,因为换做谁看,楚黎行对全郗的关心都有些过度了。
除了楚黎行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这段时间在家休息,无聊吗?”楚黎行问全郗。
全郗倒没有太大的感觉,看看书溜溜狗,一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过了,除了白愉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每天发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之外,生活每天基本都差不多这样。
全郗摇了摇头:“还好,有年糕。”有那么一个活力充沛的活宝,再多无聊的时间都似乎变得有趣了。
楚黎行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回答,面色不变的继续道:“那今天和哥哥去公司。”
“???”全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决定表示很不解:“去公司干什么?”
楚黎行站起来,揉了把他的头,带了点笑意的声音:“了解了解自家的公司,这也是我们楚家小少爷该做的。”
“可是。”没等全郗开口,楚黎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直接打断了他:“你跟在我身边,看着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在意。”
能把假公济私说的这么正义凛然,除了楚黎行也没有谁,别人当他是想培养弟弟,实际上只有楚黎行知道虽然他也有那个意思,但他更多的只是想让全郗在自己眼皮底下待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