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看着让自己眼熟的小秀才,整个人气就冒上来了,想到小哥儿对小秀才的爱护,才强行压住火气。他穿了人家的身,也不带虐待人家养大的宝,虽然这宝柳方觉得不值当。
因此看着小秀才不知死活地拍开大胡子的手,柳方手一伸把人强行拉到身边。
景行之有些懵地被拉走,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
以往那个羞涩的方哥儿可不会这样,着急才会拉少年的手。景行之抬头一看,小哥儿那张脸眉头蹙着,显然有些不耐烦,和着急可挂不上钩。
柳方撒开小秀才的手,狠狠心从怀里拿出自己装了银子的荷包,板着脸拿出十两碎银子,也是他现在剩下不多的身家。
安慰自己早还晚还都是还,柳方把银子往一脸胡子的胡汉面前一递,另一只伸出去讨要借条。
“十两银子,你数数。借条给我,两清!”
胡汉专门做催债的,这么爽快的主顾还是少见。他看了一眼银子,算算数是十两,就伸手接了,把借条还给柳方。
“小哥儿蛮爽快嘛,就是你这汉子不行,借钱还让你挣钱还。”胡汉看着景行之,说了一句。
景行之摸摸鼻子,他心想,我有钱的。
就是景行之刚弄来没两天的钱不能大喇喇地拿出来,容易招眼,虽说学院远着,但还是低调最好。
景行之不说话,站在讨债这些人后面的景家村的人看不过眼了。
“胡汉,小秀才回头就出息了,现在一个月能挣两石米呢!一年还有二两银。”景二牛捏着手里的四个铜板,忍不住为小秀才出声。
牛车坐一躺是三文钱,可小秀才惦记着穿了他的衣,给了四文钱。虽然一文钱只是小事,可往常小秀才舍不得坐车,这回坐车不仅没扣扣搜搜,还愿意为他免费借出去的好意多给钱,这说明小秀才人品不赖。
“胡汉,都还钱了,你还管人家家里事干嘛。”在镇上大酒家做账房的景柴,也出声说了一句。
景家借的钱是在明溪镇上借的,借钱的胡家在村里各家也知晓,是给穷人应急的。胡汉专门做这个,不少人都认识胡汉,也晓得他看起来凶,有些憨,其实人讲理。胡家的家主人不坏,可这借出去的钱要是有出没进,烂好人那可做不长久。
胡汉把银子往怀里一塞,摸摸自己的大光头:“好咯,我看这个小哥儿爽利嘛,不说了,不说了,这个小子也还小。”
胡汉说完,领着自己一票小弟去下一家讨债。
柳方笑着跟景二牛和景柴道谢:“谢谢二牛叔,谢谢柴叔啊!也谢谢大家过来帮忙看着。”
其他人其实只凑了过来,没说话。但村里人都朴实,愿意过来就是态度。再一个,有这么些人看着,还债的事就过了明目,不会被坑二道债。
景柴笑呵呵地道:“没事,就一句话的事。”
景二牛却是往前走了两步,拿出一文钱,跟方哥儿说道:“你家小秀才坐了我的车,我看他冷给了件衣裳披着,这就要多给我一文钱,可不兴这样啊!”说着,景二牛那文钱就要塞给柳方。
柳方连忙收回手,一边诧异小秀才怎么知道人□□理了,一边摇头道:“不用,不用。这是应该的,不穿您衣裳,回头冻着了才是亏大本呢!”
景二牛想着就为一文钱推搡来推搡去也不好看,于是爽快道:“那回头阿秀做了鸡蛋饼,我让我家大小子给你们送点过来。”
不待柳方说话,景二牛又是两边眉头同时往上一挑:“可不许再不要,不然二牛叔生气了。”
“好好好!秀叔姆做的饼可香,我正想呢。”见景二牛执意,柳方干脆大大方方地应了。
景行之站在一边笑,这会儿回神才跟景二牛道:“我也好久没吃鸡蛋饼呢,谢谢二牛叔。”
“好了,一点儿小事,你们谢出一朵花来。”景二牛摆摆手,赶上村里景柴这些人,和他们一道往村里去。
景家坐落在村落外侧,景二牛等人则住在村子中央。
村人走远,柳方“啪”地把门一关,脸上笑也没了。
柳方心里难受着呢,他在现代是个爸不疼妈不爱的,有爹有妈但还是宛如没有,一个人苦哈哈地过着。
苦哈哈多了,柳方也就发现不读书没钱途,读书后比较有钱还稳定,讨人喜欢。所以柳方十八岁之前,最坚持的一件事就是上学,人生最大的目标是挣很多钱。
小学到高中,柳方靠两边讨学费上学,到了大学一成年,爸妈两边都不带理他的。
柳方就自己半工半读,但因为真的没钱,把自己身体搞得不太好,整个人也比较寒酸。和他暗恋的人,就是天上白云和地上泥的差距。
柳方一开始只是因为喜欢好看的人,暗恋的人是自己的校草室友,自己落魄的样子全然落在对方眼里,连想法子遮都没机会遮。
没错,柳方暗恋的是个男人,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差点吓死,过了好一阵才适应。
本来差距这老大,还听说校草室友是世家之子,柳方自己脑补了一场豪门虐恋,然后就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思,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没成想,一个周末柳方阑尾炎犯了,他当时以为是胃疼,一点儿没在意。
校草室友不知道那根筋不对,非得抱着他去医院,结果一查阑尾炎,当场给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