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伺候着她进耳房,墨瑆正打算转身出去,她喊了他一声,“夫君,你能别走么?”
那一句夫君,墨瑆眸光动了动,神色依旧淡淡的。
“你又想做什么?”
“外头打着雷,我怕。”许是哭过的原因,嗓子里还带着鼻音,有点撒娇意味,又有点呢哝软语似的。
“嗯,公主是一个怕雷的姑娘。”一旁的流萤不知怎么地,插了一句。
好一个怕雷的姑娘。
墨瑆睨了一眼一旁的贵妃榻,她最喜欢的就是命人将这贵妃榻拖到游廊屋檐下听雨,雷雨声越大,她看得越起劲。
明知道她在撒娇,他的脚步就是挪不动了。
从方才说了那句话开始,她一直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过了一会,没有听到了他没有走动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了椅凳挪动的声响,颜妤知道他留下来了。心情瞬间放松了,将整个人潜进了热水中,将身上的寒意祛除。
在案几旁的圆凳上坐了下来,听到了耳房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热浪氤氲的水声,与屋外淅淅沥沥、带着凉意的雨声,交融在一起,竟然让他生出了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两人都默不作声,直到听到颜妤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才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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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妤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墨瑆的身影,她急忙起身往书房去。
流萤担心她刚洗完澡又出去吹风会着凉,急忙给她披上了一件薄氅。
书房里空无一人,他的一些物什不见了,就连他的盔甲也不见了。
“侯爷何时出征?”她望着冷冷清清的书房,有些怔讼,好半会才找回魂魄似的,问道。
流萤摇摇头,这是军情,她打听不到。
颜妤也只听了颜禛说了那么一嘴,并不知道具体那个时辰,因着此次出征是机密,知道的人不多,不会出现震撼场面的三军出征仪式。
她就是想去送别,也不知道该去哪送。
确实如颜妤所想,本次出征,大军分成了数十个小分队,从不同的城门,八个不同方位,不同时间低调出发,即便是墨瑆回府的这些时辰里,已经出发了几波人了。
想着,即便是见不到他的人,她也要去送一送。
她猜测墨瑆有可能会在宵禁之后才出行,急忙拿着令牌,去了南城门,只有这个城门,是往邑国方向的。
因为行事机密,城门的把守比以往要严,她做了二手准备,派人进宫给颜禛递了帖子,让他给她安排,万一登不上城门,颜禛也能帮上一二。
到了城门,本来她以为要费一些唇舌,谁知,守城门的人,一见到她就说:“太子殿下吩咐,如果公主来,便放行。”
她如愿登上了城门,但她不确定能否见到墨瑆。
昨夜她已经整宿没睡,今日折腾了一日,又淋了雨,眼皮有些打架了,她不敢走神,撑着精神等着。
没多久,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声响,她往城门下一看,果然看到墨瑆一身夜行服,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门。
她没敢出声,就这样目送着他,眼眶都红了。
上辈子,她站在高高的城门下,满腔的悲愤。
这辈子,她还站在高高的城门下,满心的酸胀。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不要再登城门了,体验实在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