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这是救援常识,只不过身处这种极端天气里,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瞬间做出正确而有效的判断,这次的突发情况来的太快,就连徐景辛都慌了手脚。
他盯着对方不断被雨水冲刷着的脸和冻得青紫的嘴唇,点点头。
贺霄摇摇晃晃地给自己捆好安全绳,然后扶着徐景辛单腿站起来,他挡在河谷上游的一侧替徐景辛挡着风,一手从后面环着徐景辛的背,一手扶着崖壁保持稳定。
徐景辛感觉身后环着的胳膊异常有力,心里突然就多了几分安全感,两具几近失温的身躯慢慢通过彼此的温度恢复热量,在飘摇的风雨里,一寸一寸,被救援队员们拉上崖顶。
虽然得到很好的保护,但经过一番折腾,徐景辛的脸还是白了,腿上的剧烈痛感让他的牙齿紧紧咬着,一步也没法挪动。
队员们见状赶忙联系颜阳州,让他派人送担架上来,然后背着徐景辛到坡底的树林空地上避雨。
贺霄双手插在口袋里,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他眉头深锁着,视线穿过重重雨幕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直到徐景辛被放到地上时发出一声难掩的痛哼,他才向这边走过来。
小蒙大骂:“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去!”
徐景辛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小蒙!别激动!”
贺霄撩了撩眼皮,丝毫不为所动,在雨中保持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徐景辛身边。
沉黑的环境里,他看到了徐景辛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隐忍的喘息。
他难得真切地问:“花队,你要不要紧?”
徐景辛嘴唇抿成一条线,腮帮紧绷着:“我姓徐。”
贺霄就笑了一下:“行,徐队,你真爷们儿!”
他伸出大拇指,又承诺:“今天谢谢你,保证没下次了,嗯……手机能借我用一下么?”
徐景辛这辈子最讨厌轻生的人,因为他最好的朋友在十八岁那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在他面前,相当惨烈,目睹全程的徐景辛还因此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疏导。
听到贺霄主动说没下次,徐景辛的气才消了点,从口袋里掏出套着防水袋的手机交给他:“给家里打个电话,有什么话好好说。”
贺霄扬了扬眉毛,笑着点头:“行!”
说着就解锁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往一棵树后走去。
风大,云跑的也快,铅云逐渐过境,天慢慢变得亮堂了点。
等几十分钟后颜阳州和另外一名队员气喘吁吁拎着折叠担架跑上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徐景辛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眼皮发沉想睡觉,身体还一阵阵发抖,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颜阳州面色沉重地指挥队员把他抬上担架,左右看看:“哎?人呢?”
小蒙和另外两名队员刚才一直在照顾徐景辛,没注意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们也朝刚才贺霄走近的那棵树看过去,抱怨:“什么人啊?打个电话这么久?国际长途不要钱的?”
一名队员招呼了一声:“贺先生,你电话打完了吗?”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一阵阵回荡的尾音。
“贺先生?”
他一边招呼,一边朝那边跑过去,等到了树后一看,没人。
他回过身,冲队友们耸肩摊手。
众人面面相觑。
徐景辛勉强睁开眼睛,撑着身体坐起来,虚弱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