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燃一怔。
宋思深的性子和裴行遇有几分相似,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肯说,头一回有这样满含血泪似的质问,把靳燃也问懵了。
“人的贪欲、对权力、金钱的渴望,还有……”靳燃顿了顿,又说:“还有不得已的反击,只要有人活着还有欲望,就会打仗。”
宋思深似乎很不能理解,“得到了又能怎么样,我不想打仗了,不想再一次看到朝夕相处的战友明明上一刻还跟我说着话,下一秒就没了。”
靳燃轻轻摇了下头,叹了口气道:“我们无法阻止战争,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好身后的人,我们扛起保卫的责任才能让他们免于战乱之苦,你说呢。”
宋思深眼角潮湿,靳燃笑着伸手替他抹了一把,“臭小子,掉什么眼泪,尹成长官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为他们骄傲以他们为榜样,不准哭。”
宋思深自己抹了把眼泪,掩耳盗铃地吸了下鼻子嘴硬,“才没哭。”
靳燃收回手,“林开岁说了点裴行遇的谣言,现在听见的人就剩你和孟如钱了,你知道这些话传到星际联邦的话无论是对裴行遇还是整个紫微垣来说都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谣言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好。”靳燃拍拍他的肩膀,“不枉哥哥疼你。”
靳燃的暂时标记很有用,裴行遇只难受了一会便觉得身子好多了,黏腻感也消失大半,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坐在桌前写尹成几人的出征记录。
每次写这个的时候指挥舰里的气压总会低很多,孟如钱过来请示他林开岁的芯片怎么处理,裴行遇头也没抬。
他就这么站着等了一会。
尹成跟裴行遇算是比较久的了,随遇而安的性子看着没多少血性,可又是紫微垣这些人里最可靠不过的。
他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甚至能听见他带着新兵一块儿训练的样子,可这枚冷冰冰的芯片却又在提醒所有人,他已经不在了。
裴行遇将几位战死的人芯片写完,起身朝他们行了一礼,在心里默念了句紫微垣的口号,孟如钱站在他身后,闭了下眼睛。
“司令。”
裴行遇转过身,将封存好的芯片双手递给孟如钱,“送各位将军荣归。”
孟如钱沉声,“是,属下领命。”
裴行遇交完,伸出手,“林开岁的芯片。”
孟如钱忙递给他,裴行遇捏着芯片也闭了下眼睛,自言自语般说:“紫微垣指挥官要承担多少猜忌和凶险,外人不知道,他跟了我这么久应该心知肚明。”
孟如钱少见的沉默。
裴行遇又说:“这些责任和凶险与他毫无关系,不该被牵扯进来,霍尔有更大的空间留给他,何必要这个人人视如芒刺的紫微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