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和霖再次心软,叹气道:“你就来与我和段增住吧。”
苏传雅立刻停了哭泣,马上说:“好好,我要去!”
苏婉娘只好同意,让苏传雅随着施和霖他们去了,这边退了侯府附近租的房子,每月给施和霖钱。不久,施和霖找了家学馆,送了苏传雅去上学。
苏传雅放学后,就帮着段增整理药材,有时施和霖兴致高,还对他讲几段医书。可是如果段增在,就会过来插嘴,表示各种不同意。结果,两个人争吵起来,谁也不让谁,剩苏传雅一个人在一边,满头雾水地翻看医书。
苏传雅什么都很听话,可就是一点很固执,每隔那么四五天,就要来看看苏婉娘,自然也看看沈汶。每次来,总是主动地向沈汶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还把自己写的大字什么的都给沈汶过目,俨然把沈汶当成自己的先生一样。
沈汶自然不知道苏传雅日后要当文官娶自己的壮志,觉得苏传雅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又失去了母亲,像对待姐姐一样依恋自己,就也对他格外照顾。
六月底,杨氏生了一个儿子,按照侯爷早就留下的名字,起名沈强。
杨氏这个儿子可让她受苦了。后面的一个月,两腿浮肿,日夜难眠。等到杨氏发作的时候,老夫人忙下帖子去请施和霖和段增。
等施和霖和段增到了,老夫人就请他们到了杨氏院子里的客厅坐了,上了茶,备了食品,自己陪着,听院落那边卧室里的动静。
施和霖有些坐立不安,对老夫人说:“老夫人,我不善妇人生产之事啊!能不能请老夫人再去找个别的郎中来?”
段增撇嘴:“你不擅?我擅!”
施和霖瞪他:“你还是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妇人产子的事?”
段增翻眼睛:“那些书都是白写的?读了不就知道了?!”
施和霖捶大腿:“那书上的东西跟真的是一样的吗?你不知道有纸上谈兵这么一说吗?”
段增不服:“不知道!如果是那样,大家写书干什么?你天天写那些医案干什么?反正别人读了也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施和霖被咽得语塞,看了眼老夫人,对段增低声说:“你别大包大揽的!万一出事怎么办?我上次号那夫人的脉,她有些气虚,胎儿看着十分硕大……”
老夫人也担忧地说:“对呀,我看她的肚子就大得吓人哪!她年纪也这么大了,可别……额,不该有什么麻烦的!”
段增说:“无论什么事,我救不过来的,别人也救不过来!”
施和霖吓坏了:“你怎么能说这么大的话呀!找个有经验的,也能担当些……”
段增说:“我敢担当!”
正说话间,一个稳婆过来,有些焦急地说:“孩子见顶了,可是卡了好久了,就是生不下来……”
段增一下子站起来,施和霖忙拦着说:“这个……等等!产妇盖好了吗?”
稳婆说:“盖好了,就是来请郎中的去看的。”
施和霖还有些迟疑,段增跺脚道:“你还等什么?!孩子脑袋卡在那里,母子都坚持不了多久的!”
老夫人也慌了,连声说:“去看看,快去看看吧!”
施和霖拉段增的袖子:“你……你能行吗?”
段增使劲甩袖子:“别拦着我!我得赶快去看看!”
施和霖却不放手,几乎是被段增拖着到了产房门外,一闻到里面的血腥味,施和霖脸白了,大张着嘴开始喘气,说道:“我……我……我要没气了……”就要往地上坐。
段增反手拉了施和霖的胳膊:“你别想偷懒!跟我进来!”猛扯着施和霖就进了产房。
杨氏已经生了五个孩子,本来不该太辛苦。可是这个孩子,脑袋巨大,杨氏镇痛来得迅速而猛烈,疼得半死,明明到了下边,可却怎么也出不来。
杨氏满头大汗,身上盖了单子,一阵一阵哭叫着,可看着有些乏力了。她看见了段增,吃力地说:“保……保孩子……”
施和霖腿一软,跌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随着他们进来的老夫人也觉得不好,心乱跳,忙也扶着桌子坐下。
段增却几步就到了床边,抓起杨氏的手腕,闭眼号了号,然后也不睁眼,就在杨氏的肚子上用力点按推拿起来。
杨氏疼得大声哭叫,在最凄惨的高峰,听到稳婆大声说:“好了!脑袋出来了!”
段增马上收了手,转身就往外走,路过被吓得满脸虚汗的施和霖,一把抓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出了产房。
他们回到了客厅,听见那边卧室里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哭声,施和霖将一杯茶一饮而尽,脸上才慢慢地恢复了血色,段增鄙夷地看他:“你是什么郎中,竟然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