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之中,到处都是耀目的红,常玉娘轻轻摸着那上好的蜀锦料子,她的手轻轻停住,眼神中竟又是扑扑簌簌的眼泪掉下来,直接把那红色的料子给沾湿了。
“你舍不得了?”陆三七突然从箱子之中探出头来,她身形娇小,因此刚好能藏在那箱子之中,还能不被人发觉。
这些蜀锦又轻又软,上头还有江南绣娘精细极了的绣工,怎么看都是珍品之中的珍品,以后常玉娘真要跟了莫凌寒,那确实过不上如今这样的生活了,心里难受也是应该的。
常玉娘却默默摇摇头,擦了擦眼泪:“我不是舍不得,只是想到爹爹虽是个攀附权贵的人,但对我委实还算是不错的。”
“等以后莫凌寒安定下来了,只管回来瞧他就是。”
陆三七嘴上虽这么说,可心中另有心思,若是这位夏州知州不肯好生听话,那最后的结果恐怕不会太好,事到如今,陆三七只能盼着这知州能够识时务了。
到了晚间,媒婆又来了,东嘱咐西嘱咐,又找来了两个妇人为常玉娘梳头。
那媒婆满脸喜滋滋地,正盘算着这一桩婚事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收益,便忽然瞧见,铜镜之中,竟然多了一个俏丫头的脸。
“你……”媒婆话还未说完,陆三七就对着她的脖子狠狠用手反切了一下。
媒婆顿时软塌塌地晕了过去,一旁两个梳头的妇人吓得失了颜色,一时间竟什么话都不敢说了,缩在一旁。
陆三七勾唇一笑:“别怕,我不想把你们两个怎么样,但你们现在就给这媒婆装扮起来,若是你们敢出去通风报信,我就直接……”
她在脖子上一横,两个给人梳头的妇人慌忙按着陆三七所说开始给这媒婆梳洗打扮。
常玉娘虽然害怕,但还是听了陆三七的话,到了床上,好生睡了一觉。
第二日早晨起来,陆三七又令两个梳头的妇人,前去通报,说是小姐又哭又闹,不听话,怎么都不肯嫁。
隔着盖头看不清楚,那媒婆口中塞了布,只能支支吾吾,难辨真假,果不其然,管家派人硬生生将那装扮好了的媒婆强行塞进了花轿之中。
而陆三七和常玉娘,却趁此机会,钻进了装满嫁妆的箱子之中。
这一行送亲的队伍,倒是热热闹闹,一直送到了杜府之中。
嫁妆等物事,都是要送到后堂去的,陆三七塞在箱子之中,都快要憋闷坏了,要不是假扮成小厮的陈鸣川把箱子拉开了,陆三七都感觉自己快要晕厥过去了。
这是间后堂,前头便是喜房了,陆三七大口呼吸了两下,又将常玉娘从箱子里头拉了出来。
只见常玉娘一脸紧张:“两位恩公,今日这事儿当真能成么?”
“成不了也要成!”陆三七倒是显得决绝多了:“你同莫凌寒两情相悦,何况今日嫁娶之人,又是那撺掇婚事的媒婆,他们杜家不认也要认。”
此刻前头陡然热闹起来,看来已经拜堂完毕,到了陆三七最期待的环节了。
她伸出手指,在窗纸上捻破一个小洞,没想到狗男人也凑了过来,两人头对着头,瞧着喜房之中的情景。
那杜家少年生得十分肥胖,小鼻子小眼睛,都快被肥肉挤得看不见了,此刻他又多喝了酒,便如一座肉山似的,狠狠栽倒在床上。
两个梳头的妇人,便充当起媒婆的角色来,这亲事办得虽然大,但忙中出错,竟一直都没有人细问,媒婆究竟去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