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雪瑶此时一身粗布男装,脸上青黑,发丝散乱还带着泥土,这副尊容实在不忍直视。只有一双眸子依旧如以往那般闪亮,只是此时已经哭红了。她一边与他说话,眼中的泪还在吧嗒吧嗒的掉。
康熙瞧着她,心中又痛又怜。
她怎么把自已弄成这副样子?她在他的梦中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就像以往那般。看来眼前的人不是梦,是她真的来了。
他一时心绪激荡,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雪瑶忙帮他拍着背,喊了太医进来,重新熬了药给他服下。康熙太虚弱了,服了药便又昏睡过去,浑身还在打着冷战。
雪瑶强忍着泪意帮他整理好衣裳,又帮他加了一床被子,陪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摩挲着。
她这具身体内是有灵气的,只是无法外传。平日里她们水乳交融时他会受益,但眼下她只能期盼着这样肢体接触也能多少有点用。
按着汤若望的路程,估计今晚或明早才能到,他还得再忍一忍。
趁着帐内无人,她俯身吻上他的唇。兴许这样也能有点用,至少叫他稍微舒服一些,别那么冷那么痛。她吻上他干裂的唇,为他润了润,尽量渡了一丝灵气过去。
康熙昏迷间感觉自已置身在一股熟悉的清甜的气息中,被这气息包裹着,似乎身上都没那么冷了。
他终于有了一丝力气,掀开眼皮。便见雪瑶正垂头吻着他。
康熙微微张开唇,让她的小舌头溜了进来。雪瑶在他口中探了探,心中一痛。这还是第一次,她吻他,他没有回应。
她难过的抬起头,却见他醒了,含着泪惊喜道,“夫君醒了!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康熙感觉这会儿体内好多了,也有力气说话了,他摇摇头,轻声道,“哪来的小花猫,也敢非礼朕?”
雪瑶听了这话,下意识摸了摸脸,泪又不争气的下来了。他能说这话便代表没那么难受了,她心里高兴,嘴上却道,“皇上刚醒就嫌弃人家!可知人家为了早点见到你跑坏了多少匹马!”
康熙温柔的望着她,“朕与你说笑呢。阿瑶便是现在也是好看的。如今是初几了?一路跑马可伤着了?怎么不洗漱休整一番再过来。”
雪瑶紧紧握着他的手笑,“人家等不及见到皇上,哪里有时间洗漱?我一切都好,夫君莫担忧了。如今已经是初五了,你刚醒,先别说这么多了,我叫太医进来再给你看看。”
太医进来把了脉,惊喜的发现皇上的脉象稍有好转,连忙改了方子重新去抓药煎药。
康熙见他们都退下了,紧紧的盯着雪瑶,像是一错眼她就会丢了一样,“阿瑶,能再见到你真好。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他顿了顿,又提起一口气,“我此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暗卫营我都交给你,我想把保成记在你名下,他是个好孩子,想必会顾及我的遗志,好好孝顺你……对不起,我,我没能陪你到老……若早知道自已只剩两年寿命,我……我当初不会招惹你……”
雪瑶哭着捂住他的嘴,“呜……别说了!你一定会好好的,这不过是个小病,太医刚刚不是都说脉象好转了么?你不能这么狠心扔下我一个人,什么叫当初不会招惹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康熙抬起胳膊把她按进怀里,“傻阿瑶,我怎么会后悔呢?玄烨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不是做了皇帝,而是得到了你。对不起,刚刚我说谎了。即便早知如此,我依然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我真的很爱你。我也不想把你一个人丢下,可我也做不到让你跟我一起走……你还这么年轻……”
他虚虚的揽着她的背摩挲着,“好阿瑶,答应我,只要你不改嫁,你以后想做什么都行。我都会给你留好后路。”
雪瑶在他怀里本来哭的正伤心,听到最后简直气笑了,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睛盯着他,“你做梦!你敢丢下我一个人,我就敢改嫁!我告诉你,让我一辈子守寡不可能!要么你就留下来,要么你就带我一起走!你要是敢一个人走,就试试!”
说着,她还呲了呲小牙,试图做一个凶凶的样子,可是配上她这张小花猫似的脸外加那对兔子似的红眼睛,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康熙本来心痛难当,看了她这样子,竟忍不住笑了。这一刻似乎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实在接受不了她这几个选择,只能硬扛过这一劫了。
雪瑶看他还笑,气的直想捶他,可看着他这虚弱的样子,哪里下得去手。她柔柔的给他顺着气,安慰道,“夫君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咱们这病一定能治好的。我还带了西洋人来,听说他们那边有些药跟咱们不一样,兴许有希望呢。不过那西洋人脚程太慢,估计得晚些才到,咱们再等等。”
说到这里康熙才想起,今日是初五。他初二晚上才传了消息回去叫她和保成过来,她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还有,保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