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九抬头却不急着回答,这稳重些的男子确实还有些聪明……不过她现在确实有些后悔刊登那匿名的寻人启事,奈何知道真正消息的人不多,却频频惹来这些如饿狼猛虎妄想诓骗的人。
她盯着那男子,睨了一眼旁边那眼神骇人男子,对他道:“你比他倒是聪敏稳重些,若今日不是这般来诓骗我们家太太,我们太太倒是很赏识你这种麻溜儿的人…可惜了,怕是你们这一辈子只能在那码头做活计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码头做工?”那稳重的男子一惊正准备搪塞,奈何那秃腮猴眼的男子大声道。
晏九九看着中间人高马大迟迟不作声的男子,目光却停留在那微微颤抖的拳头上,“身壮如牛,皮肤黝黑,手指甲剪得干干净净……若是一人我不敢妄下结论,可再加上你们三人皆是肩膀一高一低,想必是长年扛东西所吧……”
说到这里,晏九九目光一凛,扫了一眼三人的脚面,心下了然,却不再作多言语,她自知前面所说已构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那顾怀珍和景家的纠葛发生之时是在常胜街下午四点,此时正是码头搬运的高峰期,你们忙着赚钱哪里抽得出耳朵眼睛去瞧那常胜街的闹剧?”说罢她盯着那中间神色慌张的男子不紧不慢道,“这码头货运一个月少说也得是个银元,怎么?如今想靠着诓骗来诈钱,若是此事上报了巡捕房你们三个人不仅得不到一分钱,那扛活的差事怕也是妄想保住!”
这些劳动力本就见识短浅,晏九九一番话本是想震慑这三个人识相点走人罢了,可万一兔死狗烹也不是全无可能,权衡之际,她已悄无声息的退至庙门口,那茶铺子的招牌在她的余光中依稀可见,而那黑压压坐满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在,晏九九有点心急。
“哼!如今被你识破了又怎么样?”那尖腮的人上前一步,“快把你的钱拿出来!要不我们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局势乍看,三个精壮的男人对一个小姑娘明显是她处于弱势,晏九九也不说话,脚下的步子却缓缓迈向门口。
“大哥!那个丫头要逃跑!”又是他,不仅长相尖细,连声音也这般刺耳。
晏九九见此时已经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起脚就往外面跑。
那中间的男子和尖嘴的男子一边扑向她一边叫道:“快别让她跑了!”
正在那稳重的男子犹犹豫豫之间,那门外两边却突然涌进两股人流,晏九九还没看清,那两股人流便鱼贯而入,像黑线一般刷的一下便过去将三个男子包围的严严实实,那三个男子虽有武力却见不得真功夫,三下五除二便被制服在地。
晏九九虽然震惊,但瞧见那墨色长袍的男子她便定了三分心神,但那些家丁之中除了她刚才在茶铺子看见的还多了大概十来个人,她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等着打头人来说话的样子。
“金小姐,此次您受惊了!我是钟五爷门下的堂口的分舵管事,我们钟五爷特地受巡捕房周先生之托来为小姐保驾护航!”说话的是一个白脸儿男子,刚才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细细看来,那多出的数十个人便是他的人,而那周先生必定是父亲在她未走之前打电话联系之人,这样细细想来,不无逻辑。
晏九九点点头,但那墨袍男子却疑点重重,想着她便道:“那你又是谁的人?刚才我看你在茶铺的时候却没和他们在一起。”
她朝着白脸儿男子的方向扬扬下巴。
“金小姐,我也是钟五爷的人!刚才我们只是分头行动!”那墨袍男子拱手谦恭道,神色间并无不同。
“哦……”晏九九若有所思的答道,那墨袍男子虽然一同救了他,但一番言语她却不十分相信。
第五章登门
好在那城郊寺庙一遭有惊无险,那被就地制服的三个码头工人按晏九九的说法由那白脸儿的一行人押送到了巡捕房,那三人受审也明明白白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却对晏九九是哪门哪户的人家不清不楚只晓得是个大户人家的丫头罢了,那白脸儿管事又是钟五爷身前的红人,巡捕房少有不认识的,有他佐证,那巡捕房的捕头只当是哪家高门子弟碍于脸面不想惹麻烦派了有脸有面的人来做中间人,这样的事在洛城那富贵圈里是常有的,钟五爷在洛城又是位高权重极为刚正不阿的人家,这三人又供认不讳,因而这罪名算是落实了。
此时晏九九早已由那墨袍中年男子一行人护送回金公馆,这会儿正收拾利落了坐在客厅吃着初晴刚刚烹好的香茶。
“今日之事要多谢钟五爷救我于虎口之下,改日我一定会登门道谢”晏九九瞧那死活不肯与她平起平坐的男子,又道:“不知管事是在钟五爷堂口下哪个分舵打理事情的?”
那面色恭谦严谨的男子颔首徐徐道:“我在五爷的东舵打理着,金小姐回国之时五爷便交代下来要暗中保护小姐的安全,绝非紧要关头不得出现,以免惊扰了小姐。”
晏九九瞧他一番言语中考虑周全,点了点头,难为这素未谋面的钟五爷有这般缜密的心思,若是整日来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她,她只怕会心生厌烦,再来若是她故意提防了他们万一真出了事故,他毕竟是受人之托必忠人之事,难免落个疏忽的罪责。
想到这里,她言辞中不免有些许赞叹:“难为钟五爷这般费心了!”说罢她示意初晴拿来那备好的荷包,“兄弟几个这段时间一直暗中为我护航,必定疲惫不堪,若是我早知道了是绝不会让你们这样耗着白白损了底子里的元神,这几个钱你拿着和兄弟们去吃个酒休顿休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