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晏九九算是听出了个三路十八弯,她瞟了一眼景施琅见他看也不看沈敏瑜一眼,当下怜悯之心骤起,也不想与她计较这些得失,不过她却说对了一点,好在这几天沈家这个娇娇小姐没来给她添乱!
她在心中暗暗诵了一句:阿弥陀佛!
寒暄着两人便坐在景施琅面前,而那细嚼慢咽的男子依旧神情淡然,唯有吃东西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几分愉悦。
“施琅哥哥!”
“嗯。”
沈敏瑜脆生生的唤了一声,景施琅却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照面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晏九九看着沈敏瑜咬着嘴唇的样子不禁叹道,这沈府的大小姐一向性格泼辣乖张、随心所欲,如今看来却在景施琅面前心甘情愿的吃瘪,她暗自摇头,世事难测,可不是一物降一物吗?
正想着那大红袍便递了上来。
“施琅哥哥这茶果然不错!”沈敏瑜娇笑道,“只是我过府那么多次却从未得过这般贵重的礼,不过好在施琅哥哥在书院给我做了一架秋千,与我栽了一棵古树…”
却不说是金家的手艺,晏九九目光潋滟,心中洞若观火。
沈敏瑜意犹未尽,那满足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一场甜蜜的回忆一般,而对面的男子依旧眉眼如常,平静冷淡。
晏九九无奈一笑,她作为东道主总不能看着客人抚了面子吧?
“礼轻情意重,这礼不在贵重却总在真心的真之上,想来表哥对你的心足见赤忱!”
晏九九拍拍沈敏瑜的手,这哪里是袖手旁观?那眉眼清冷的男子摆了半天脸谱,分明就是给自己找没趣!她狠狠地睃了一眼景施琅。
可看在沈敏瑜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自以为是自己一番明朝暗讽说的晏九九起了酸意却又不能显露出来,当下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出一抹得意之色,她一开始本是想借顾家之手除掉金启璇顺便把顾心慈给拖下水,奈何顾家和金公馆没有这个缘分,现在看来,虽然她心不甘情不愿和金启璇结盟,可当下顾家的所作所为必定让人心寒,接下来她要说的必能使金启璇和自己统一战线。
想着她明快道:“说到我这未来的表嫂,我不得不说上一两句…”
说完她看晏九九一副好奇的模样当下心中更是紧锣密鼓般迫不及待。
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喜悦不紧不慢道:“我这小姑子就是个萝卜精,头上青,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囡囡…”
晏九九听在耳里却想在心里,虽然有关沈敏瑜恣肆荒唐的事情她没少听说,可三言两语下来,相比顾心慈,这场戏,她却是个更简单的角色,耳边沈敏瑜还在眉飞色舞的讲着,她转头看景施琅竟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什么时候又开始看的报纸?若是不想理沈家的小姐不如早早走了算了!还坐在这里做什么?真是无事三分闲…
“可不是吗?”晏九九故作倦意的靠在沙发上,低眉厌倦道。
沈敏瑜细细打量晏九九的眉色不似作假,当下暗喜,嘴上却不停住。
“这次多亏了景哥哥,要不你受伤之事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你可还好?”说着沈敏瑜小心的看着晏九九的脖子,一副伸手却又不敢碰的样子。
“还好…还好…如今伤势已经痊愈了八分,有劳沈小姐关心了!”
晏九九压下沈敏瑜的手笑道,心里却骂了千万遍,本还在疑惑此事本就隐秘为什么却传的满城风雨!原来是你!
“如今怎的还喊我沈小姐?敏瑜!”沈敏瑜倏地又抬了手紧紧握住晏九九一副姊妹情深的样子。
晏九九感觉手上那力度反正自己是抽不出来手,干脆甜美一笑不再言语,好在沈敏瑜今天总算有些大家小姐的端庄不再咄咄逼人。
“我那未来表嫂也真是的不用心,明明知道启璇你在法租界却并不曾关心你,要不是那危急的时刻施琅哥哥携人前去营救,哪怕完了半分,我今日可就…可就…”
晏九九望向沈敏瑜,眼前美艳的女子竟泪光点点,楚楚动人。
“你莫这样,人不是好好地吗?”晏九九拍拍她,微笑道。
“可不是吗?”沈敏瑜立马换了颜色,眉间的愁色一眨眼间灰飞烟灭,看的晏九九如同看戏法一般。
如此看来沈敏瑜对于她受伤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对于顾心慈这个人她恐怕更是只省得一层浅皮。
“你看看我给你带的这些补品和药材…”说着她唤了身边捧着礼盒额婆子,“这几样东西都是可以佐药的,不仅可以增强药效还有强健筋骨之用,你此次定时受惊体虚,理应多补补身子,这些补品呢就等你痊愈了再用,所谓培本固元就是这个道理!”
说着她不经意看到桌上的药材,瞧那大红盒锦带金结百岁镶玉礼盒她便晓得是顾家的东西,也只有他家的药铺能出这样成色的药材,这样气粗的礼盒。
真皮沙发的摩挲着她光洁的小腿,她这才细细打量起金公馆的做派,东西结合的大气装潢,低调中却透着丝丝不可言喻的华贵,仔细观摩才发现每一处却是独具匠心,精心打造,十分考验人的眼力。
可转念一想她却暗自道,这几日出了这档子事,顾家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诟病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连日里躲在法租界里避风头,哪里还会找上门来?说不好是她多心,刚才表明了诚意若是此时再提顾家金启璇会不会以为她是模棱两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