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间早就过了,高二二十九班也就是F班的学生可都是没钱在学校宿舍住宿的,他们大多是属于工薪甚至是底层家庭里走出来的人,所以班上的人在下课铃打响之后,飞一般地离开了校园。
当然,他们走的时候都非常奇怪,因为整整一下午,王坚都蹲在班级的门口不停地用锯子、尺子和刨子在折腾一大堆木头。本来F班的人下午几乎都不会有什么人上课,可今天只要有一个想从教室里溜出来就会被王坚一脚踹回去,就算上厕所的时候,都必须在王坚的注视下走到小破楼二楼上跟他招招手才能进卫生间,不然连厕所都没的上。
用叶文的话说,那就是“王老师不是来当老师的,是来当牧羊犬的”,不过即使那帮学生再怨声载道,可谁都拿王坚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在里头上了一下午的听不懂的课。
“王老师,你还真行。”
F班任数学课的老师在学生走后,慢悠悠地走到王坚的身边,背着手优哉游哉地看着一直在比划着垂直度的王坚,言语里带着几分讥讽。
本来这个学校的老师最喜欢的就是给F班任课了,只要不是当班主任,那可以说是最轻松的混工资的日子了,一般不是稍微有点关系的老师,还真没办法分来F班。
往日里这个陈老师那叫一个畅快自在,上午有课就是自习,下午有课就在办公室里跟F班其他几个老师打打扑克打打麻将,反正二楼就是F班的办公室,这栋小破楼也没什么人来,条件差却换得悠然自得,倒也是挺合算的。
可今天却不同了,别说学生受压迫了,就连他这个三十多岁的任课老师都被王坚给呵斥了一顿,那叫一个丢人现眼,王坚当时可是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问清楚谁上数学课之后,张开嘴就骂了他一通,那可是叫一点情面都不顾,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弄得跟他正打着牌的校工和其他老师都灰溜溜地跑了个没影,他也只能乖乖地去上课。可这口气怎么也憋不下来,他本身就是教务主任的小舅子,在这学校里虽然不能说横着走吧,但是大大小小的领导也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以前F班班主任到任的时候,对他那叫一个如座上宾,好烟供着好话说着。
可王坚一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这让他这个老资格,连菊花都气得冒青烟。但是又不好直接跟王坚对着顶,毕竟早上人王大帅硬撬一班电视墙的事,现在整个学校都跑开了,下午还有不少各年级的女生来瞻仰王坚的风采。
所以他也只好阴阳怪气地嘲弄起了王坚。
“你倒是我见过最积极的,希望年轻人不要半途而废。”
王坚连头也没抬:“你什么时候退休?”
陈老师愣了愣,怎么都想不到王坚会突然问一个这样的问题,所以一时之间也有点茫然无措。
不过在他沉默的空当,王坚却也自说自话地把自己的话给接上了:
“我在外面听你上课,简直就是照着书读,你这数学教的,还不如语文老师。别说他们了,我在这外头听着都差点睡着。我看你还是早点退休回去带孩子吧,教书不太适合你,去外头吆喝卖红薯都比在这强。”
“哼!”
陈老师一甩手,脸色铁青铁青的,被王坚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搭理都没搭理王坚,快步地就离开了这个瘟神。
王坚也只是冷笑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一直蹲在地上摆弄那已经一堆一堆码放整齐的木头了。
当然,这个陈老师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他边走边呼吸急促地给教务主任打着电话:
“你说说这个王坚,初来乍到就乱破坏规矩,对待学生又粗暴,说话又没水平、目无尊长,还当着学生面说我是垃圾,你说这么样的一个人,你怎么招进来的?”
‘他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垃圾。’教务主任心里突然无比赞同起他无比厌恶的王坚起来,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能扮作沉稳地说道:“你先别急,我迟早处理他。他来这是有背景的,我暂时弄不动他,你就委屈委屈吧。”
“委屈?我凭什么委屈?反正明天不是他走就是我走,你怎么都给得给我换个班!”
‘你这废物也就配教教废物班了,还想祸害其他班?’
见主任半天没说话,陈老师喂了一声:“你到底怎么说?我跟你说,上次你在我这借钱的事,我还没跟我姐说呢,你自己看着办。”
主任肺都气肿了,朝着电话大喊一声:“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明天你别来了,我现在没空跟你废话!”
“好好,你说的……嘟嘟嘟嘟……”
挂上电话之后,主任往椅子上一靠,咬着牙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并把所有的错都归到了王坚头上,牙痒痒地看着王坚的简历,手上的笔早就把一份规划书给戳的稀巴烂,并像饿狼一样从嗓子眼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咬牙切齿。
“王坚,你有种别让我抓到你把柄,抓到我就让你乖乖地滚回家!”
不过他自言自语完之后,还是叹了口气,拿出电话拨了出去:“David么?我记得你上次帮四班许老师代课了吧?代的是数学课吧?我注意到你好像教得很好啊,四班的学生跟我反映你比许老师这个特级老师都讲的好,有兴趣当数学老师吗?有的话,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