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他做绝了,我事前事后劝了又劝,他也不听。这两年生病,脾气变得更坏,顽固是顽固,却也不再那么爱面子,比较会显露出真性情。有时候我隔不到几天去他办公室,他还是会再一次拿你寄给他的圣诞卡给我看,很高兴的跟我说,明瀚今年又寄卡片来了。”
王明瀚抿紧唇瓣,抬眼看停车场上的管线,再用力眨了眨眼。
“他对你的亲生妈妈爱得太深,也恨得太重,却拿你来惩罚她,也惩罚了自己。唉,他现在这样也好,不必再去坚持什么了。”何律师又是轻叹一声。
“我六十岁了,不想再做无血无泪的律师工作,这回处理完你们家的事,我就要退休了。”
两部车陆续离开,驶出暗无天日的停车场,回到了真实人间。
他一路上还是保持沉默。她尽责地当一个司机,任他去沉淀思绪,最后将车子停在一处空地停车场,再陪他走路回去。
不同于许多公寓一楼住户将前面院子改成停车空间,他的庭院简直是座小型的植物园,一开门便是清凉绿意,瞬间化开了郁闷心隋。
今天,她一步步走进他的秘密花园,越是深入,越是无法回头。
“我头痛。”走进客厅后,王明瀚整个人松卸了下来。
“你常常头痛吗?”
“很累很累的时候才会,吃药就好。”他勉强撑出微笑,坐到沙发。
这孩子!其实他还有时差,却舍命陪小姐出游,晚上又碰到这事,连她这个局外人也很头痛啊。
“我去帮你买药。”
“不用了,那边柜子右边抽屉有药。”
她帮他找出止痛药,再去厨房倒一杯开水,送到他手上。
“车钥匙要放哪里?”她看着他吞下药。
“你开我的车回去,反正我接下来一个星期用不到。”他神色疲惫,声音变低:“我是应该送你回去,可是……”
“我明白,你累了,我陪你。”
“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是啊,都这么晚了,十一点了耶。”她掏出手机看时间。
“你需要一支手表。”
“咦!怎么讲到手表?”
“从你拿手机出来,到按出看时间,最快也要一秒钟,慢的话更要好几秒,可是看手表不用半秒钟,很久以前我就想指正你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
他很正经地说着。
他还有心情说这个?她哑然失笑。“王顾问,你恢复正常了?”
“所以我很好,我没事。”
“我都说十一点了,我们那边很难找停车位,找到近的算是幸运,如果找到很远,还要走回去,这么晚你不怕我一个女生遇到坏人?”
“那我送你。”他说着就起身。
“你都吃止痛药了,吃那个会爱睡觉,我才不敢让你送。”她顺势推着他的背部往房间走。“赶快去睡,你就让我窝一晚会怎样?又不是没窝过。”说着她脸就热了,幸好她是躲在他身后。
“你来房间睡。”他打开房间电灯。
“去!那是你的床,你后天还要出差,要补个好眠才行。”
“我没客房,只有沙发。”他的神情很抱歉。
“知道啦。”她继续推他,将他推到床边,按他坐下来,笑说:“你借我浴室洗个澡,借我一套衣服穿,再借我一条被子。快,睡了啦。”
“我还没洗澡。”
“要洗澡,要睡觉,快决定,二选一。”
他原已累到弯腰驼背的身板挺直起来,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嘴角也缓缓地勾起一抹微笑。
“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