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都是谢屿川主动,经过这一年,他性子沉闷了许多,便只能洛银来主动,她想打开谢屿川的心结,想让他变回过去的少年。
“好。”
不论洛银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我向你解释,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
洛银还在抚摸着他的心口,双眼微抬,浑身透着淡淡的光:“其实半年前我便想告诉你这一切,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一切真相难宣于口。”
“我早知墨安藏在了你的身体里,只是彼时不知当年两界结契真相,因敬重他是我的师父,故而我轻信了他的话,加之妖界攻入人界,为了两界考虑,我不得已答应宋渊让他带你回去妖界。”
“之所以没告诉你,便是我们都知道,一旦说了,我不去妖界你也不会去,倒不如我先离开,逼你跟他走。”
洛银说到这儿,没忍住眼眶泛红,她只要想到当初发生的事,想到她对谢屿川的狠心,触碰到对方瘦骨嶙峋,便更自责。
“再后来,你追来灵州鸿山,还硬闯山门留下一身的伤,我便想着不顾一切先把你带回养伤,我竟没有发现当时苏醒的是墨安,那些想要说与你听的解释全都被他隐瞒。”
洛银道:“阴差阳错后,便成了我被你关在了笼子里,那时我已知晓墨安的野心,便更不敢在你面前透露半分,以免被他察觉,这才让你难过了那么久。”
其实后续的事,谢屿川多少也能猜到些,他在诛仙阵来临前浑身经脉打通,过往记忆包含墨安用他的身体经历过的事也悉数重现眼前,他记得洛银在鸿山书楼上对他说的那些话,也知道那根钗的真正意义。
他知道洛银有些话说得很违心,其实他也言不由衷过。
“没关系,都过去了。”
谢屿川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低声道:“过去了,便不重要了。”
失而复得后,那些事都像是上辈子的经历,谁对谁错,谁伤谁更多,他都不在意,过去皆让它烟消云散。
他越是懂事,洛银便越是心疼。
谢屿川的不在意,都源于他更在意她。
“从诛仙阵里死去后,我又在灵州雪山重新活了过来,经历过身死,反倒成就了魂魄飞升,按照明瑕的说法来看,我应当算是陆地散仙了。”
洛银说着,朝他怀里拱了拱:“有了这一重身份,往后更自由,却也更不得自由。”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落在九州众人的眼里,就算她隐姓埋名,恐怕也不能完全避世。
况且,她已在众人面前露面,当着九州弟子的面带走了谢屿川,关于谢屿川杀人之事还未解决,洛银不可能不给众人交代。
“这半年来,你都经历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洛银问他。
谢屿川其实想不太清自己都经历了什么,反正回想起来都是模模糊糊的痛苦,他只挑拣重点说:“我好像能控制住墨安了。”
从他恢复妖力,找回过往记忆开始,他的意识战胜墨安,从极寒之林醒来后,他便能控制墨安了。
“怎么说?”
谢屿川翻身坐起,一双眼亮晶晶地望向洛银,这是他这半年来做过的唯一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便迫不及待地想向洛银展示。
“我能放出他,也能困住他。”
谢屿川道:“你看。”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手心燃起了一簇火苗,那火光逐渐形成了一股灵州特有的法阵。
洛银透过那法阵,看向法阵星芒下谢屿川的脸,那张脸分明没变,气势却逐渐换成了另一个人,那人抬起眼眸看向洛银时,不甘、愤恨、恐惧,悉数写在了那双眼眸中。
洛银拢了衣衫,定定地望向“谢屿川”,此刻的他已然不是他了,是被迫从他的身体里释放出来,沉默的墨安。
可他不能开口,不能动,如同被人施法定身。
掌心攥紧,法阵灵光消失,洛银甚至都没来得及眨眼,谢屿川便将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凑上脸来对洛银露出一抹试探的浅笑。
洛银当真有些诧异,她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问出一句:“你凭何控制住他的?”
谢屿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他只是一缕残魂,凭借着我的妖力才逐渐养大,过去我不知道他的存在才让他操控着我,只要我将妖力收回,他便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