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姐姐究竟会不会上妆。”回到乐坊后,谢春红坐在铜镜前,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
暮去朝来颜色故,虽然她现在尚且年轻,但做她这一行的,一直有种紧迫感,总觉得时光会轻易的把她抛却。
尤其是谢春红,这种感觉又比别人要更重一些,她从来没有仗着自己如今当红,便恃宠而骄,她一直都很担心哪一天她又回到从前那种默默无闻的日子。
她太喜欢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了,这种感觉让她沉迷,所以,当她觉得她的弹奏没有办法再进步的时候,她便又担心起自己的容颜来,若是她能够再美一点,那该多好啊。
虽然她现在是名妓,但这徐州人厉害的乐妓大把,人家都是从小训练的,也并不比她差,尤其是她现在都听人谈论起徐州府的另一外乐妓了,大家都说那位女子天姿国色、倾国倾城。
离她去年在花魁大会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年,马上又是新一届的花魁大会到了,她还能蝉联吗?
如果她不能,或许妈妈会让她去接客,虽然她现在已经攒了不少银钱,但是她知道,她攒的钱还不够她现在赎身,因为她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还能给妈妈赚到很多很多的钱。
她不想要接客,一想到如今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她,以后要受到那种羞辱,她整个人便有些发抖。
她不要那样,那她就只有再努力的赚钱,再多红几年,而后用很多很多很多的钱给自己赎身。
自古红颜多薄幸,她翻了很多话本,找了很多典籍,问了很多前辈,等她们老去后,就没有一个有好报的,最好的不过是自己也开一家乐坊,延续着这一个轮回。
譬如她们乐坊的妈妈便是如此,她尤记得当初她入这乐坊的时候,乐坊妈妈告诉她,她的乐坊做的是正经生意,绝对卖不卖身,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她们乐坊原另有一扇门,是专门做皮肉生意的。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做商人妇。
如果她再这样下去,或许她的结局也是这样,说不定到那时,能够嫁做商人妇,去来江口守空船,对她来说,还是一种幸运。
更大的可能是,她委身给大户人家做小妾,或者是出家,或是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开一家乐坊。
但她不想这样,其实她以后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是她就是想要再多几种选择。
或许能够像她那样,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恣意快活。
她想着便又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翻了起来,将这段时间攒下的一些金银首饰都用包袱包起来,打算明天拿给林凤仙,让她帮忙收着。
虽然她现在是齐府少夫人了,地位不凡,帮她收这些东西,着实是她孟浪了,但她知道,即使她身份再高,她也会愿意为她保存这些东西。
将这个屋子都翻了一遍,她发现她藏起来的有些东西不见了,但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这次她更加狠了,甚至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头面也给撸了下来,将耳环、项链全部摘下,放到了匣子里,打算明天全部打包带走。
她现在还是名妓,那些珠宝首饰有的是人送她,就是一时之间素净一点也不要紧,总比被妈妈翻去了的好。
装好了满满一匣子,她将它们放到自己枕边,晚上做了一个香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