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那么尚昌是被何人所救,我在你这里想必是得不到答案了?”
“娘娘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沧南衣呵笑一声,道:“好,就算你对这一切全然不知,那东胜神后为了真羽之死入我昆仑,前往小山居找过尚昌的麻烦,我倒是十分好奇,为何她最后选择了放弃尚昌,转而将你带离了昆仑?”
百里安一下子沉默了。
他在心中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早就知晓了君皇乘荒行事不靠谱,却没想到他竟能够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东胜神后造访小山居之事,自然不可能得到沧南衣的首肯,她必然是央着君皇乘荒让他待她暗中前往小山居,试图将他带走,借用几日,好用以威胁阿翁,替她招回真羽魂魄,以着九幽冥火为他重聚肉身。
想法是好的,却是违背了天理,沧南衣既将他带上昆仑山中关押,亦是仙尊祝斩亲自下令,自然不可能容许任何人再将他带离此山之外。
但凡他体内的真祖邪神出了一点乱子,整个人间六道怕都会再度陷入危机之中。
其中牵扯之大,君皇乘荒虽未必会考量如此深远,却也知晓违抗仙尊祝斩命令牵涉至深。
百里安以为他的本事再不济,也能够想法子遮掩一二。
却不曾想,那夜他与东胜神后的种种行为,竟是在沧南衣的眼中一览无余吗?
百里安都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圆了,他只好继续坚持装傻充愣:“娘娘说笑了,我不知道什么东胜神后,若是当真如娘娘所言,这位东胜神后将我带离出山,此刻我又如何能够与娘娘在此交谈呢?”
沧南衣颔首道:“是啊,我亦是十分好奇,那位东胜神后娘娘,她究竟带了一个怎样的东西离山。”
百里安额头抬起,坐直身体,目光诚恳地看着她,道:“若是来日有缘,我不妨帮娘娘你问问她?”
沧南衣眼中盛着笑,慢悠悠道:“世间虚与委蛇者数不胜数,你是其中之一,这样可不好,你会很危险的。”
这小子是懂如何惹她不愉快的。
交涉了这么久,总算是给这小家伙试探出来了,在这世间,她最讨厌哪种类别的人了。
不过倒也尚且是能够忍受的范围以内。
沧南衣知晓今日想从百里安的嘴里是套不出一句实话来了。
正如这小子分明身中仙尊祝斩的月光锁封印,何以还能够灵力血气畅通无阻地自然使用,还混迹入了神罚森林之中。
又譬如他在那魔宗旧宗主昭河的帮助下入梦一场,做得又是怎样的一场梦,竟是大梦一场,养出了一身大乘妖骨。
他既为尸魔,为何甘愿复活父帝?
当然,这些都抵不过沧南衣心中那个最大的疑惑。
界碑榜上的成绩,旁人不知那第一名是何人,可她却知晓。
但她却始终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子究竟是如何将黄金海域之中那些数不胜数难以计数的恶妖们带离出了神罚森林的。
只不过看今日这架势,这小子嘴巴里没有一句实话,看来还是需要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才是。
沧南衣不再说话,她坐姿随意,怀中抱着的干枯小树盆栽被她随手放了下来,窗外风雪之声不知不觉渐渐变大了些。
百里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坐在地上,抬起了一只手掌,轻轻动了两下,却发现指节竟是沉重僵硬的,关节难以屈动。
手指皮肤下逐渐浮现出深青色的细筋脉络,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皮肤之下的血液开始寸寸冻结成冰。
昆仑山,不,是这座西悬峰。
落下了一场极寒的大雪。
百里安肢体僵硬地垂下了手臂,抬眸间,依稀窥见得薄窗之外,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回看云起处,点点是飞鸿。
在沧南衣面前,百里安自是不敢运用一丝灵力亦或是血气来抵御这重雪之寒的霜意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