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连青颜情深似海的倾诉,郑东霆虽然性情粗豪,但是也听得柔肠百转,双眼一阵发热。他一把抓住连青颜的手,急切地说:“但是那个小姑娘是不会死的,不是吗?她是天下无双的月侠,她死不了!”
“郑大哥,我……我只是假想,并不是真的要去寻死,你……你不用担心。”连青颜说到这里,用力挣了挣郑东霆的手,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红晕。
郑东霆这才发现自己将连青颜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连忙飞快地一抬手,忙不迭地放开手掌:“对不起!”
“郑大哥一定笑我很傻,生死关头想的不是为民除害,反而是这些儿女情长。”连青颜扭过头去,细声道。
“连……我是说青颜,你说的哪里话。我倒觉得你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好女子,那个英雄若能够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乃是他几生修来的福分。”郑东霆沙哑着嗓子由衷地说。
“郑兄夸奖了。那个救我的少年,英姿飒爽,豪气干云,开朗洒脱,乃是世间第一流的人物,我若能见到他,作他的红颜知己,才是我几生修来的福分。”连青颜说到这里,明丽的双眸中流露出晶莹剔透的憧憬之光,似乎看到自己和她朝思暮想的英雄少年正在山花烂漫中结伴而行。
“也许他只不过是个喝多了几杯黄汤出来惹是生非的酒徒。”郑东霆挑了挑眉毛,低声道。
“郑兄!”连青颜听到这里顿时用力一跺脚,责怪地大声道。
“只是想象!”郑东霆吓得连忙举起双手。
空天山派在这一天混战中损折了数名男弟子,轻重伤者累及,连派中的首席大弟子冯百岁也再度受伤。女弟子们因为受到额外的保护,所以没有死者,但是容可盈的伤势亦不轻,很难再参加第二天的战斗。面对明日无法预测的战局,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焦虑和忧愁。洛秋彤处理完同门的伤势,默默坐到刑堂客房的一角,用一块白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将今日激战时溅上的血迹一一擦拭干净,直到剑身再次如明镜般折射着屋中明明灭灭的油灯灯火。
“洛师姐,风师兄到哪里去了?”容可盈看了看房间里的众人,忽然问道。
“呃,”洛秋彤仿佛刚从沉思中被唤醒,下意识地说道,“风师弟大概去观摩那个被悲秋点中了穴道的计笑痴去了。”
“哎,风师弟真是爱玩。就仿佛永远不知道悲伤似的。”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头微微一偏,“但是,祖公子的功夫真厉害,一指点下去,那么一个大活人就被他活活钉在了地上。听熊师伯说,这是一种全新的武功。祖公子真是深藏不露!我第一眼看到他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富贵世家子。谁知道他不但雅善丹青,而且武功不俗,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说到祖悲秋的功夫,容可盈双眼明亮了起来。
听到容可盈的议论,洛秋彤心中微微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从计笑痴背后冒出来的祖悲秋的脸,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洛师姐,你笑什么,是否想起了祖公子的好?”容可盈一眼看到洛秋彤脸上的细微表情,嘻笑着说。
“他……”洛秋彤茫然答道。
“洛师姐,我来问你,如果有一天祖公子再来求你跟他走,你会不会重新嫁给他?”容可盈忽然好奇地问道。
“我……”洛秋彤俏脸一红,刚要回话,却看到门口一个人影一闪,她连忙高声喝道,“谁?”
门口的人影吓得轻轻一跳,掉转头来就要跑。洛秋彤看在眼里无奈地苦笑一声,扬声道:“悲秋,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天山派客房的大门终于被轻轻打开,祖悲秋的胖头从门外探了进来,朝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屋子东倒西歪躺了不少天山派受伤的弟子。他犹豫了一下,迟疑地伸出自己的胖手,向洛秋彤笨拙地招了招。
“洛师姐,祖公子叫你,还不快去。”容可盈笑盈盈地说。
洛秋彤瞪了他们一眼,一把将手中的长剑插回腰畔的剑鞘之中,矫健地一挺身从座椅上站起,朝门外走去。
门外的祖悲秋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束,灰衣灰裤,打着雪白的绑腿,脚踏黑布靴,肩上背着一副青色棉布做的包裹,在他的胸前打了一个松散的蝴蝶结。在他的背后还似模似样地挂着个橙黄色的斗笠。
洛秋彤笑着摇了摇头,一个箭步走到祖悲秋的身前,为他将包裹的蝴蝶结系紧,又为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将衣面上的皱褶抚平,柔声问道:“准备好要走了?”
“嗯。”祖悲秋用力点了点头,“梅掌门派我和师兄突围去找彭大侠来解围。”
“我已经听连师弟说了。你要小心保重。”洛秋彤一边说一边将祖悲秋衣襟间的褶皱掸直,直到一切都变得平整光华,她才满意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