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我们会对一个想杀的人留下机会,你没死只是因为还没到我们给你定下的时候……”平缓的声音中充满着狂傲。
路然真涨红了脸,心想,如果等我活着离开,天罗就会从此在九州消失。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那黑影又叹了口气:“我看风凌雪受伤后,鹤雪团早以名不副实,还敢在天罗前自称九州第一杀手团么?”路然真最恨别人处处提到风凌雪,她冷笑道:“你这种人在我们那儿被叫做漏勺,因为他的话实在太多啦,从你说第一句废话时开始,我就知道我死不了,蠢材天罗一。”本来一片黑暗中忽然多出了光亮,城中的楼台里升起了灯球,“有人潜入城啦!”卫兵们叫喊起来。
隐于暗中的网因为某个点的不安而轻轻地振动了,就在这时路然真握紧了她的两拳,双翼的羽毛像利刃一般立了起来,随着数十支羽被体内的力量激得迸发了出去,天罗上的点被切断了,羽毛之箭钉在黑暗中的某处,然后随着什么飞坠至地。
待天罗重新补位上来时,路然真已一个翻身掠入楼堂院落之中。
……天罗一站在那里毫无动作,黑暗中他冷笑着:“这就是羽爆术?好,很好,就让我看清鹤雪团的所有秘术吧。”路然真一落下脚来又立刻停止了动作,因为天罗的网可能布在任何的角落,对付天罗,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慌不择路只会自投罗网。和天罗的战斗,就是一场比较对地形的掌握和计算的较量。每一分每一毫踏错了,就不会再有改正的机会。
冲破罗网时身上好几处被利丝割破了,血落在地上的声音会暴露自己的方位。路然真很清楚,虽然现在城中开始混乱,但如果以为天罗的网会被这种局面所搅乱那就错了,天罗可以把网拉成无数巨大的空隙,在闹市中容每一个人穿过而不被触动,但又能在一瞬间收拢捕获人群中的小小目标。而在一片嘈杂中辨听可疑的细微声音,更是鹤雪和天罗这样的高等杀手团必备的素质。现在,杀手之间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忽然黑暗中传来了风声,一个黑影极快地扑了过来。“那不是天罗!”路然真心中滑过这个念头,一个倒翻闪过黑影的一扑,刚抬起弓来箭尖却被人抓住了。
“距离太近!”路然真想,但她不敢纵身远跳,猜想这一瞬间,天罗早已发现并移了过来,在四周密布着。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在几步的空间内寻找生机。
然而近身格斗,路然真显然不是黑影的对手。她弃了箭一反手,用弓弦套住那人的手,想反拧割断它,不料那手猛穿过来,反抓住了她握弓的手,随后脚下横扫,路然真跳起时,被那人顺力拉住胳膊在空中旋了一圈,重重地摔在地上。路然真觉得心头一闷,差点晕厥,不及调息,向上一张手,一根羽箭从手中弹出,那人放开手后翻出去。路然真得了机会,起身半蹲又是四支羽箭,全打那人的落脚点,逼他连翻四个筋斗,直退出三丈开外。
路然真本想逼他撞入天罗,没曾想那人后退时,天罗也无声地让开了。路然真能感到那网在黑暗中移动,而那人显然浑然不觉自己身边有什么,他一发足又要冲上来,而路然真已几乎看见,天罗正要移入自己和那人之间的空隙,把自己完全包围起来。再顾不得许多,她一发力猛向前撞去,直撞入那人怀中,两人摔倒在地。
天罗的特点之一,就是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多杀目标外的人。显然他们并不想把与路然真打斗的那人一起绞成碎片,所以他们退开了些,在暗中继续等待着。
那人猛然被一头撞倒,惊得不轻,两手一使劲,路然真不由大叫一声,只觉得肋骨也要断了,这一喊,那人倒停手了,二人鼻息相触,眼眸对视,都在惊疑地打量对方。
“贺旗?”路然真心中叫苦,这本是她今日要来杀的目标,现在却被人抱在怀里。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贺旗也真大将风度,纵然美人在抱,还能摆出如此阵前正义凛然的神色,只不过两军离得太近,他有些对眼。
路然真心念一转,这人看起来愣愣的,要比天罗好对付得多。
“我是来杀你的,你俘虏我啦,现在带我走吧。”贺旗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轻易放手,一手按住路然真的背,另一手扭住了她的左臂,想想不对,又用手拎住了路然真的后衣领,像拈一只掉在身上的小虫一般把她拎起,正想猛力地甩出去。路然真一伸肘压住了他的脖子,另一手伸到他背后扳住了他的手指,身子一转,贺旗痛得差点大叫起来,现在他反被路然真所制,眼看二人翻身,他就要压在路然真身上,路然真一抬膝顶住了他。
“说,带不带我走!”路然真开始耍脾气。
贺旗肚子被顶着,脖子被掐着,手指被扳着,身悬在半空,他作为离国大将征战这么多年,马上取上将首级,风光无限,从来没有这么窝火的时候。有心一口口水吐去,又不想在女人前失了风度,只有气得“哼”一声。
“那你就大喊,喊人来,越多人越好,最好把这儿全站满!”路然真纵然有一个超级杀手的敏捷与胆识,但在基本的人情世故上却不比风凌雪高到哪儿去,贺旗本来正想大喊来着,听她这么一说,反而再不肯张口了。他是本城大将,哪能听一个小姑娘的话,喊了全城的士兵来看自己的笑话,只有又一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