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致被这两个马贼逗笑了。
三千两金子相当于三万多的白银,武威一年的赋税也就这么多,别说这兵符的作用更重于御使,他们哪里来的胆气一张口就三千两金子?
就算他想给,他又不是凉州管赋税的长官,拿什么给?
“三千两金子?我们凉州边关苦寒,人口又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张致摇着头说,“何况你只给我看一根手指头,谁知道是不是那御使的?万一御使已经死了呢?你叫我怎么信你们?”
两个马贼有些心虚。这手指头确实不是那信国公的,而是他们听了羯人的说法,为了博得官儿们的信任,随意从一个中年富商的手上砍下来的。
张致是何等人物,一见这两个马贼有些发怔,便知道其中有虚。他眼珠子一转,决定再诈上一诈,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鬼蜮。
涨至拿出那枚兵符,假意要还给他们。
“你们把这个信物拿走吧,你们绑的官是个很小的官,不值得这么多钱。你爱杀就杀,爱剐就剐,最多我们抚恤好他的家人就是。”
“怎么可能!那个人自称是信国公李茂!大楚的国公不是只有两位吗?又管马又管兵,怎么可能是小官?”一个的马贼不高兴地要去夺兵符,“那李茂还叫羯……我们一定要把信物送到你手上,说你是他家亲戚,看样子你也是个死要钱的,连亲戚都不官了。”
“慢着,你们说是谁?”张致收回兵符。他觉得这刺激实在太大了。
李茂那厮不在京里好好呆着,跑来凉州做什么?还是说他的猜测是对的,京城有乱,所以派了李茂当御使来调兵?
“不就是信国公吗?那位武功盖世的李老国公的儿子。啧啧,李老国公的威名就连我们这些马贼都佩服,怎么生个儿子这么弱,一下子就被羯……我们给抓了!”
张致注意到他们发出了两次‘jie’的音,却猜不出这是什么。他本就心细,一番连磨带骗,总算是大概的知道了情况。
这李茂不知道为什么出京巡查,在半路上被这些马贼们给截了。李茂说可以找大楚要赎金,他是很大的官儿,于是他们就拿了他身上的信物,跑来武威要钱。
只是李茂身为兵部上官,出巡怎么可能不带精兵?这些个马贼要有多大能耐,才能活捉了大楚的精锐部队?
“那李茂长什么样?穿的什么衣服?”
两个马贼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壮起胆子胡诌道:“细长的脸,白皮肤,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衣……”
京里的大官应该不像他们凉州的官儿这么黑吧?听别人说级别高的官老爷都是穿红衣的,只有小官是穿绿衣蓝衣,他们说的应该是没有错……
张致心里冷哼一声。
李茂和老国公长得相似,都是一张四方的国字脸,皮肤也微黑。三品大员当然穿红袍,可是李茂是一品的国公爵位,穿的是紫衣,又受了兵部的正职,所以紫衣的领口袖口都有金边,以示有爵有职。
这些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得了这个兵符,连李茂脸都没见过,就敢来要钱。
就是不知道李茂现在是生是死,兵符这东西不可能随意被人得去,要么就是真有危险派人来递兵符救援,要么就是已经半路遇难兵符被人所得。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准备去救。
这信国公的爵位本来就该是他外甥得的。他的姐夫和姐姐那般枉死,一个是英杰,一个是烈妇,爵位居然还没落到他那可怜的外甥身上。这李茂得了天大的福气还不肯善待侄儿,害的他外甥差点被养废了……
如今死了正好。
李锐今年十四,再过两年也可以当家作主了。那李茂的幼子现在才十岁,圣上当年能因为李锐年幼让李茂袭了爵,现在就能为了信国公府早点立起来,让李锐承袭他叔父的爵位。
老天有眼,这信国公的位子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到了他那外甥的手里。
张致这么一想,越发不想管这事了。
只是怎么把这两个人处理干净还是个问题。
“怎么交易?如何还我们人?”张致是不可能把兵符还给他们了。兵符这种东西,留着还有大用。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在此处,只要把他们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就是。
反正他们也是来讹诈的,谁知道李茂死在哪里。
也是李茂太信任李锐的这个舅舅,觉得两府姻亲,汾州马场之事又涉及到谋反,怎么也要帮忙通传一声。
凉州的将军陆元是常驻大营的,等闲人等进不去,更别说靠近送信了。只有扬武都尉张致是驻扎在城中,负责练兵和其他军务,可以直接见到陆将军,人脉又广,容易办事,也免得一级级通传,把这马场谋反之事泄露出去。
李茂却没有料想到羯人并不熟悉凉州,不但并没有把信安全带到,而且还被马贼给绑了,连兵符也给搜了去。
若不是李锐在半路救下这两个羯人,怕是没有人知道这凉州发生了什么事,此事还要再拖延个许久。
而张致猜测李茂出使的时候遇了事,他对李茂意图养废他外甥心中有恨,心中既想要兵符,又想要外甥继承国公之位。更是对李茂不怀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