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摩天轮里出来,许春芽便要请庄文重吃饭,并向他介绍美食区有哪些美食。庄文重却笑着拒绝。
“你不觉得那里人太多了吗?现在是客流高峰期,我们肯定要排很长时间队,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许春芽有些不知所措。
“跟我走吧,今天我好人做到底,请你吃饭。”
庄文重便带着手足无措的许春芽去了广场旁边的一栋大楼里,乘着电梯到了四楼。电梯门刚打开,便有穿着美丽和服的女人殷勤接待,引他们到里面的包厢里去。
这是一家非常高档的日料,老板是一个日本女人,她的丈夫是庄文重的合作伙伴,刚才在摩天轮上面他发的信息是给老板的丈夫,让他给自己留一个包厢。
电梯之外是整排的木制栅栏式隔断,线条极简,推门而入,室内以高级灰为主调,辅以原木、米白,配上零散点缀的石头、流水,整个空间充满着清新、自然的意蕴。包厢不多,每一个都有独特的名字,如半夏、薄樱等,庄文重定的就是薄樱。
包厢里的设计很简单,典型的日式榻榻米厢房设计。顶上悬着一盏日式横骨原木色纸灯笼,绘着一支粉白的樱花。桌面上干干净净,只放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陶瓷瓶子,插着一支菖蒲。
许春芽到底是紧张的,她很少在餐厅吃饭,也从来没有被人请过客。庄文重如何能不知道呢,他也不会说不要紧张这种话,只问她对日本文化是否了解,以此来开展一场聊天。
“了解一点的,我是学文学的,日本文学是看过一些。”
“我虽然不是学文学的,但是也喜欢读书,你看过堀辰雄的《起风了》吗?
“没有,老师给的书单里没有这一本,庄先生可以给我讲一讲吗?”
庄文重便简单的讲了一下这本书的故事梗概,又说:“故事很简单,但是堀辰雄的文笔了得,情绪的描写和风景的描写融合,即便是生离死别也写得十分唯美,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许春芽点点头:“开学了我会去图书馆借来看的。”
穿着和服的侍者开始上菜品了。造型别致的瓷盘里只有很少的料理,但是摆盘十分精美。看着有七八个餐盘,但是分量估计只够两个人吃。侍者的摆盘也很有讲究,根据餐盘的形状,料理的特点,摆出的造型很独特,很有美感。
日料的口味独特,怕许春芽吃不习惯,庄文重每道菜都自己先吃一口,并说一下这个菜品的口味,好让许春芽事先了解一下。许春芽感激他的贴心,便拿起筷子品尝起来。如许许多多年轻女孩子一样,她很喜欢吃造型精美的寿司,对刺身敬而远之。
两人又一边品尝,一边聊一聊日本的文化,不过大多都是许春芽在问,庄文重在回答,他阅历丰富,聪明睿智,也很会说话,和他聊天,许春芽觉得如沐春风。
然后话题又从日本文化谈到中国的文化,谈到当下的年节文化,一不留神,许春芽便问起了庄文重的家庭。
“庄先生,您为什么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年呢?”
她刚问出口便有些后悔,因为这是不合适的。庄文重却不当一回事,轻描淡写说道:“我的父母已经过世有几年了,妻子也和我离婚了,孩子更喜欢妈妈,便去陪妈妈过年了。”
许春芽便更有些不安了,低声说道:“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没什么的,我太忙了,她比我更忙,年轻的时候事业为重,年纪大了,她就突然珍惜起时光来了,想开启新的人生,我便只好放手。”
许春芽又问:“您会觉得惋惜吗?”
庄文重摇摇头:“我们结婚十年之后就聚少离多了,慢慢的感情就淡了,而我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我也更不会怨恨她,相反,我支持她,她是一个女人,女人就应该好好爱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好好爱自己,这样才能得到别人的爱与尊重。”
“春芽,这句话我也希望你能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好好爱自己。”
许春芽心中一震。
半晌,方才说了句:“我记住了,庄先生。”
许春芽压制住心中的酸楚与悸动,脸上洋溢着笑容,认真品尝每一道料理。她明明在傍晚吃了南韩拌饭,但是现在她仍然很有胃口,将一盘甜口的寿司吃完了。
庄文重看她认真吃饭的样子,觉得十分舒服,也跟着多吃一些。其实他不大喜欢吃日料的,但他听说当下小姑娘都喜欢吃这种观赏性大于口腹感的华而不实的东西,于是便选了这家日料店。
关于在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庄文重是接触过类似的,甚至于更恶劣的,他出手帮助过,也袖手旁观过,他的内心早已波澜不惊。这世上的人不分男女,有强有弱,必然有倾轧,有欺凌,肉体的,心灵的,比比皆是。强者要用法律与道德约束自我,但总有约束不了的,弱者需要不断强大自身,但总需要时间。
眼前这个小姑娘离强大还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