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走了。”鼻音极重的声音说完这话,便传来一阵草叶磨擦衣物的悉索声。
兄弟二人不敢动,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轻声道:“若是乱了,才好!”
听着又一阵悉索声渐去渐远,终至无声,兄弟二人这才深深出了口气。
弘普一脸庆幸:“所幸,侍卫知道咱们在这儿,若不然一时搜寻撞见,岂非多事。”
弘晖若有所思:“不知这二人所谈何事。”
弘普道:“所以,要讲私密话时,最好是在空旷的环境。”
弘晖失笑:“空旷之处,如何遮挡身影?”
弘普想了想,点头:“这个确是无法,诡秘之事,不能见人,故而寻一背人处,却不知总有疏漏之时。”
弘晖摇头:“咱们听得一言半语,却是无用,不知是何用意。”
弘普道:“总是与我们无关,且不用管他人之事。”
弘晖无奈:“你就不能对身边的事儿多点热情?”
弘普无所谓道:“无关的人,理他们作甚?家里人,我还操心不尽呢。”
弘晖无力:“你说你,多聪敏呀,偏就这性子,太清冷。”
弘普一挑眉:“我的什么东西都与你分着用,什么时候清冷了?”
弘晖嘿嘿笑:“好了,知道你待亲近人不同,只是,你好歹也关心一下周围的人事呀。”
弘普摇头:“一个人精力有限,顾左后就难顾右,若要面面俱到,却是难。我总不能放着亲近的家人不管,却把精神花在旁人身上吧。”
“邬先生说你精力充沛,比我不差的,我能顾及到,你怎么就没精神了?”
弘普不想再说这话,“咱们看看这两人怎么没发现我们?”
兄弟二人起身出了窝子,走开几丈一看,却见这窝子位处坡顶,窝子顶端被草遮挡,周围也是草叶丰茂,更有几棵树在窝子左右长着,那两人站在坡顶四处观望,只当身处最高处,又有树身遮挡,能看见别人,而别人却无法见着他们,因此放心交谈。
“普儿弟弟,我才发现,这窝子的位置确实极妙。”
弘普点头:“草一遮,只当是个坡,却不知这有一个窝子。从正面倒是能看到我俩,背后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再则,一个成人,谁无事躲在一个小窝子里呢。”
弘普与弘晖相视一笑,“行了,和咱们无关,且回去吧。”
弘晖点头:“咱们歇了足有半个时辰了,当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保证二更。第二更,20点前。
290 澜动
四十七年八月辛未;上命侍卫吴什、畅寿、治仪正存柱传谕随从诸大臣曰:近日闻诸阿哥常挞辱诸大臣侍卫;又每寻衅端加苦毒于诸王贝勒等,诸阿哥现今俱未受封爵;即受封后除伊属下人外,凡有罪过亦当奏闻;候朕处分;伊等何得恣意妄行捶挞乎……
弘普听闻传谕内容,不免想起上午所见太子抽平郡王鞭子的事儿,问整装的雅尔哈齐:“阿玛,汗玛法在谕令内说‘欲分威柄’;这是说太子吗?”阿玛上次说汗玛法与太子父子相疑,今日又这般谕令;必是汗玛法对太子不满加深了。
雅尔哈齐轻声道:“儿子,上谕‘诸阿哥’,自然是你汗玛法每个儿子都在圣旨所言内的。儿子,以后,若你那些个堂叔伯们再敢抽下臣鞭子,你汗玛法也‘许被挞之人面诘’,若有冤屈,还可至你汗玛法处叩告,呵呵,儿子,以后,你阿玛我也得收敛点儿了,总不能我这个亲王的儿子,比皇上的儿子还跋扈的。”不过,谁若惹起他的真火,他照样敢下重手,反正,皇帝这圣谕之内只说了皇子,嘿嘿!
弘普看一眼父亲眼色,低头想了想,明白父亲的意思,皇帝不可能直说太子欲分帝之威柄,且别的阿哥以前也确有鞭打大臣的行为,因此,训示自不会只说太子。再则别的阿哥再如何恣意妄行捶挞臣仆,总不如太子那般影响深切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一国之储君,如果臣下人人皆惧太子而不惧皇帝,则皇帝的权柄就会受到最大威胁。皇帝大权所在,何得分毫假人?
“阿玛,儿子明白了。”
雅尔哈齐冲儿子眨眨眼,“知道早上为何太子会鞭打平郡王吗?”
弘普惊讶道:“我和晖堂兄远远看见,就躲开了,阿玛不曾见,如何知道?”
雅尔哈齐立起耳朵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方耳语道:“皇上把太子叫去训问,太子与皇上吵起来了,怒吼之声很大,你阿玛我在御帐外值守,自是听到了。太子说平郡王讥讽于他,他是国之太子,怎可让一个郡王压制,若以后人人皆学平郡王,他还有何颜面,怒愤之下,才打了平郡王的。皇上斥责太子,说裕亲王、恭亲王两个亲兄弟,也未敢于大臣侍卫中笞责人,如果平郡王不恭,太子完全可以告到皇上处,皇上自会责罚平郡王,却不该滥行捶楚,荼毒无辜。儿子,这事儿呀,太子有错是肯定的,不过,平郡王也未见完全无辜呀。”
弘普吸了口气:“阿玛,谁个没事儿讥讽太子呢?平郡王是故意的吗?”
雅尔哈齐轻声道:“儿子,平郡王这些日子与你十四堂叔走得太近了,不是被挑索,便是他也有异心,总之,儿子,你信太子会无故鞭打一个郡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