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不宁在一旁边吃饭边听。
他们聊的大多是这之后要做的杂事,或听来的闲闻八卦。
比如老夫人院里的女使丫头近来和三姑娘院里的谁谁眉来眼去的,不知是不是情动;比如昨个儿谁谁做错了事,招了褚主管好一顿骂,早上还在抹泪儿呢。
再比如,三姑娘沈知阮其实心悦那统领京中禁军的小侯爷尉迟清离,总是不敢去搭话。听闻前段日子出门买了些布料回来,正好明灯节也就这几月的事儿了,权贵们都得互相送点什么过过场的,不知三姑娘是不是想趁此良机,送些什么手作物给小侯爷。
洲不宁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每次尉迟小侯爷在的时候,沈知阮都离得老远,还总低着头不看人家。
所以,他一直以为是她看人家侯爷不顺眼。
而招呼洲不宁过来坐的小下人原来名叫草鱼。这实在不是个很好的名字,但是是有原因的。
草鱼说,他小时候过得不好,要死的时候被路过的沈家老爷子和姜管家救了下来,带回了沈家来做下人。
“姜管家教我干活,我一直跟着他。后来有次他带我出门去买东西的时候,路上遇着个算命老先生。老先生说我命不怎么好,得取个贱名才好养活。姜管家正好手上拎了条草鱼,一拍头,就叫我草鱼了。”
“……这是不是太随便了?”
“贱名嘛,越随便越好啦。”草鱼说。
“这样。”洲不宁道,“说起来,你们知道沈大人屋子里那个白玉镯子么?”
坐他对面的下人纷纷茫然:“白玉镯子?”
“什么镯子,没见过啊。”
“都没见过他戴啊。”
……怎么都没见过。
“也难怪,我们这些下等人,大都进不去沈大人的屋子的。”草鱼无奈地笑,“有镯子么,那镯子怎么了?”
洲不宁说:“我看见个镯子,他说不是洲公子给他的,我就在寻思,到底是谁给他的?”
“三姑娘吧?”草鱼说,“别人送过来的礼都放在后仓库里,放在自己屋子里的镯子,那应当是相当重要的,应当是至亲好友给的?洲公子似乎没给过他什么……如果不是三姑娘,那便是尉迟小侯爷给的?大人和尉迟小侯爷关系不错的。”
应该都不是。
这里面没谁最近出京又救过他。
洲不宁蹩眉噘嘴,觉得难搞。
一个下人托住腮帮子,道:“送的礼啊……这一个月都没人上门送礼了,我们家最近应该要不好过咯。”
洲不宁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沈大人给洲家说话么?”
“是呀,以前都是对着干的,身边聚的也都是洲家的活冤家。这一下子倒戈,相当于一大半的人脉都交出去了,不得全都反目?”对面的老伯压低声音道,“也不知沈大人今早去是怎么说的,总不能现在摆清自己和洲家没关系吧?那也太假了……”
“唉,现在咱家家里不少人都想走呢。”草鱼也说,“咱沈家家大权大,不少人都是看沈大人有权有势才挤破脑袋进来的,可现在沈大人一没留住洲公子,二没挽回狂澜来,成了给罪臣说话的官臣……”
洲不宁想起早晨给他药的嬷嬷说的“沈难清就一糊涂人,年纪轻的人就是当不了官”的言论,皱了下眉,夹了一筷子饭。
“元大人应该是和他站在一起的吧,也不必担心那么多。”洲不宁说,“元大人家也有权有势的,沈大人应该还被摄政王宝贝着呢,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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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终究是不像从前那么辉煌了。”老伯叹气,“沈大人从前在朝上能说会道,精明得很,权倾朝野人脉颇广,来给他送礼求他的人从前可是门庭若市,你瞅瞅现在,自打他倒戈给洲家说话以来,这都一个来月了,门口有啥?连鸟都没有啊!什么元大人……”
另一人也跟着嘟囔:“我也是,我听人说他有权有势,还以为他为人精明年轻有为,此后也必定能执掌大权安稳一生,才挤破脑袋进沈家来的,就想图个安稳去处,没想到这一下子,唉……我人都傻了。”
“我们可怎么办呐……”
下人们愁眉苦脸,洲不宁嚼着嘴里的饭。
下人们的担心情有可原,但照沈难清的做派思想……他八成一点儿不觉得这不好。
还会觉得这正正好。
“哎,杨兄,”草鱼歪了歪脑袋,“说起来,你卖身契写了没有?”
洲不宁:“……”
*
时近傍晚将入夜时,天边夕阳和半黑的夜色相照生辉,橘红的夕阳眼看要没入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