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急,要是别人,倒也不用他看,只是这位林大夫,听说是北地有名的大夫,轻易不上府上给人看病,还是看着公主府的招牌,这才过来枕个脉。这……”
青桐说着看向了一边的张嬷嬷,张嬷嬷摇摇头,示意青桐下去,这才把地上丢的枕头换一边,又自柜子里拿了个湖蓝滚着月白边的枕头拿过来。
“夫人何必动怒的?不过是枕个脉,夫人又何必气成这样,前儿倒是听前房的小子说,这位林大夫很是怪异的脾气,倒是医德极高,因此夫人倒是放心。唉,夫人病了这些天眼见着身子沉了,如不看医又怎么问药,若是真的越见沉疴,您要想想小女郎啊!”
张嬷嬷轻声劝慰着,蒋氏不由得脸色一僵,想到因病而几日没敢见女儿,一时眼圈都红了。
“嬷嬷也知道,我哪里是气看大夫!如今在这边,只我一人孤军奋战的成什么事?哥哥升了官后早把我丢到了一边,哪里还管我当初为他花了多少银子才谋的位子?这还是亲兄妹呢,一个肠子爬出来的兄长结果一样靠不住!”
“夫人莫要想了。”张嬷嬷恻然。
两人正感叹着,青桐又匆匆走了进来,报说林大夫到了。蒋氏之前虽然气得不行,却哪里敢真的不枕脉由着自己越病越重,扶着额头,由张嬷嬷与另一边的大丫头珊瑚一起半扶半搀的带着她往外走。
内间与外间的厅子早早的由一个黄花梨木八扇大屏风隔着,而蒋氏半躺半卧的坐在了罗汉短榻前,两个婆子拿过来一个大长的湘绣半架,用纱幔挡得牢牢的,只把蒋氏的手腕自纱幔中露出来。
林大夫先给夏侯文敏与华宁锦行了礼,这才慢步走过来,用手指在那腕脉上枕了片刻,林大夫原本轻松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这、林大夫,这有什么不对么?”隔着纱幔,蒋氏看不到林大夫的表情,可是张嬷嬷却看得个十成十,因些有些忐忑的忍不住问出来。
“当然不对。”林大夫直接了当的回了这句,又令蒋氏换了只手,接着枕脉,最后摇了摇头。
“夫人,如小人猜的不错,夫人每天都应该是脑子晕沉沉的,吃不下东西,胸口好似闷住一般,到了夜里时冷时热,热时如若热火中烧,冷时如寒冷袭身,冰痛入骨?”
“正是。”张嬷嬷连忙点头,她日夜陪着蒋氏,自是极清楚的。
“夫人染得是时症,最后避出府里,小的会开上几个方子,请夫人先用着,若是夫人再在府里住下去,恐怕这一府的人都要危险了。”
“什么?你胡说!”张嬷嬷气得不行。
“既然不信,叫小人过来做什么。真是岂有此理!”林大夫脸色一变,起身二话不说就拂袖而去。
夏侯文敏与华宁锦在外间听得清清楚楚,互看一眼强忍着笑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的离开了,一副见鬼了的模样让蒋氏胸口憋得不行,眼前直冒金星。
结果当天晚上开始蒋氏就觉得身上更是忽冷忽热的难受,吓得不行,第二天就令张嬷嬷自后角门出去私带了个大夫进府枕脉,她令张嬷嬷不要声张,让这大夫保密。可是这世上哪里有秘密,那大夫枕出蒋氏得得是时症,不出半天公主府的继室夫人得了时症非但不肯避隔出休养,反而赖在府里誓要拖死一府人的事儿已经传遍了宣同府里的大街小巷。
蒋氏无奈,更因在府里夏侯文敏与华宁锦联手相抵,不肯让蒋氏用药,她又怕自己的病症过给双胞胎,只好一辆青布小车,被送去郊外清心庵堂后山的一栋从前废弃的小庵堂里了。
华宁锦松了一口气,在蒋氏送走的当天与夏侯文敏相视而笑。
只是,该做的功课却一样不能落,府里开始各处烧艾草,浇石灰水,彻底的消了毒,这才静下了心,这两日忙完了蒋氏,居然又到了虫王节了。
一大清早,华宁锦就令院子里的丫鬟们忙开了,把房里书架上的书,院子里小书房的书却依次挪到了院子里去晾晒。北方与尚京大不同,冬季一过后,春夏交替极快,这时就已经是可换上薄衫的时候了。
艳阳高照,华宁锦坐在院子里丫鬟们搬出来的藤椅上,手上抓着一本市井小说,看着丫鬟们忙碌着。
“什么时候这书这么多了?”抱着小郎君过来的夏侯文敏看着这一地的书,忍不住笑。“对了,妹婿还是没回来?”
“都三天了,说是要大练营什么的。”华宁锦耸肩,请林大夫上府枕脉的那天,萧君昊就派了人送信,说是在军营里住几天才行。
没了他在府里,华宁锦觉得倒更好伸展手脚,这才一鼓作气的把蒋氏清出了府去。
姑嫂二人正说着,却有人过来了,三等丫鬟莲春一路小跑的进了院子,华宁锦一眼就看到了院门处的萧北。
“夫人,爷派了北大爷过来传话。”
“请进来吧。”华宁锦扫了眼萧北,随即不太感兴趣的看着手上的书。
“夫人!”萧北见了礼,等华宁锦说了起后恭敬的站在侧方。“爷儿在营里接到了老太妃的信,明日宣王府请了各府的郎君女郎到府去赏樱,夫人因要住对月,爷儿就自己过去了,说了住上一宿,后日回来。”
“哦。”华宁锦把埋在书里的眼睛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