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一见到姐姐,哪管仙师在前,新朋友在后,不顾身上尚有二十几斤的负重,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地朝季清遥奔去。奔至季清遥跟前,见她面上的遮布已被汗水打湿,布鞋上满是尘土,双目之中却只有找到她的安慰与喜悦,不见任何怪责埋怨,心下倍感愧疚。
从牛柏村至际会门,少说也要走一个半时辰,姐姐走不惯山路,脚程慢,怕是天刚亮就得从村里出发。
“姐姐,你怎的来了?”
“找你啊。知道你平安,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银子来识得路,我便央求它带我过来。看来,你好似真遇上仙人了。”季清遥望一眼平台,人头攒动,多是十来岁的少男少女,距离她们最近的三位女子均是不凡。她本不信遇上仙人之说,手书又是以血为墨,担心季恒遇到意外无法脱困,天蒙蒙亮便赶了过来。
季恒拌个鬼脸,道:“我没骗你,真是遇到仙人,你看,那些全是,一看就仙气飘飘的,有王母娘娘还有仙女。我还赚了好些银子。”
“好些银子?”
季恒先摸出二百两银票交到季清遥手上,又打开麻袋给她看,一副我很厉害我很乖巧的讨好模样。“一半买地,一半留着日常花销。啊,最要紧的是,改天我们去镇上银楼买支发簪,不够,还得买几支发钗,你换着戴。”
“我要那些做什么。”见到几百两银子巨款,比起高兴季清遥更是谨慎,“这钱是哪来的。我与你说过……”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我记得牢牢的。这些是我赚的。”
“怎么赚的?”
“卖烤肉,卖内脏。”
卖烤肉卖内脏,镇上卖肉的屠夫要几年才能赚到这些银子?季清遥横她一眼,头顶一弯浓郁紫金之色,衣服鞋子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裤子有些地方磨破了,脸上亦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我要听实话,你越是隐瞒我越是担心。”
“我说的就是实话。好嘛好嘛,我真没骗你。那烤肉是妖,不是,是灵兔的肉,内脏嘛,是狼的内丹,内丹内脏差差不多。”季恒深谙说话艺术,妖兔变成灵兔,非但听起来值钱,危险等级一下子降至最低,至于妖狼,就当是普通的狼好了。“我也没坑蒙拐骗,是那些小姐公子们识货,银货两讫。”
“你还遇到狼了?”
“很小的狼。”重姐轻一切的季恒终于发现一直试图引起她注意的银子来。“呶,最多比银子来大一点点。”同时在炫耀自己有本事和不让姐姐担心之间,她毅然选择后者,“其实我就出点力气,把那些兔子啊狼啊,洗干净处理一下,杀狼的不是我,是郑婉。”
季恒也终于想起郑婉来了,“那个穿黄衣服的姑娘就是郑婉,我们昨天山里认识的。啊,对了,姐姐,你知道嘛,郑婉是公主哦,不是话本子里的公主是真的公主。不过你不用拜她,她看起来像是离家出走的公主。”说到最后,她特意压低了声音。
孰不知修行之人六识敏锐,神识强大,不说费夫人与叶吟,就是郑婉自季清遥出现后便一心留意这对姐妹,早将季恒那番颠三倒四,报喜不报忧的话听个明白。听到此处,更是哭笑不得。
季清遥道:“既如此,带我见见郑姑娘。”
没等姐妹俩走到面前,郑婉已然迎上,只见季清遥朝她躬身行了一礼,“多谢郑姑娘照拂我家阿恒。”
明知她是公主,举止不卑不亢,郑婉心生好感,连忙还礼道:“季姐姐客气了,此次全赖季恒照顾,我该谢谢你们才是。”
“出门在外互相照顾本是应该,阿恒性子顽劣,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不不,季恒她性情通达,快意直爽。”
费夫人与叶吟见季恒奔向蒙面少女后,两人窃窃细谈,浑然忘我,什么宗门选徒什么天赋资质,全被抛在脑后。少女目光清和,体态风流,虽以粗布遮面,遮不住修士真眼,半边脸堪称绝色,另外半边却有一道蜿蜒疤痕。更可惜的是,妹妹天赋异禀,独具灵根,做姐姐的却是毫无灵根的纯阴之体。
纯阴之体本是上好的双修之体,偏偏毫无灵根难以修炼,这等体质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怕是会落得成为鼎炉被人吸干的命运。
费夫人见她们客气个没完,娇声笑道:“你们这谢来谢去莫不是要相亲。待那群人选好宗门,你们还在这左赞右赞的。”
季清遥见她来去无声,眨眼间的功夫便站在三人面前,欠身行礼道:“见过仙人。”
费夫人成熟妖娆,姐妹俩心意想通,晓得她便是季恒所说的王母娘娘,而另一位清丽不似凡间女子的白衣少女,想来便是仙女。
费夫人点点头,道:“小丫头,小小年纪已有炼气一层修为,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何灵根,天赋如何?”
“啊?”季恒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她本是为财而来。姐姐没来之前看看热闹,姐姐一来,她连热闹也不想看,只等郑婉选定宗门,姐妹俩好回村逍遥,哪管灵根天赋,她又不要修行。“那龟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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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阿恒。”
被姐姐责备的目光一扫,季恒立刻改口道:“那头上绿油油,试图殴打我不成的奇男子,说我是杂灵根,不值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