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正好,就连风中都夹杂着清冽的芬芳。
“让开!快让开!”
葛凝玉一脸惶恐,她一边大喊,一边死死勒着手中的缰绳。
真倒霉,她的马疯了。
周围的铺子无一幸免,被那疯马踹了个破烂不堪,紧接着那疯马直接扑向了迎面而来的车撵。
车撵吱呀吱呀的,乍眼一看,富贵的很,顶棚四角都挂着鎏金饰品。
葛凝玉心里咯噔一下,里面坐着的,铁定是个达官贵胄,闹不好,还是个皇室宗亲。
“前面的官人,快让开!”葛凝玉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可前面的马夫冷静的很,他凑在帘子边说着什么。
完蛋了,真的要完蛋了。
她纵然把头发丝儿的力气都用上,也持不动身下的疯马,毕竟,她不是男子,而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
此时,面前的马车上下来一位男子,他一身鹤徽大氅,手持一柄绞丝雕花烟杆,凤眸微眯,潋滟着黯光。他吹了口烟,随后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枚铜钱,捏在指尖。
千钧一发之际,精准的打在疯马的肩端。
被打中的瞬间,人仰马翻,葛凝玉也猝不及防的摔了个狗啃泥,这口泥还啃在了那男子的脚下。
微风轻拂,落花的芬芳俨然被烟草味覆盖,别有一番黯香。
狠厉的疼痛席卷全身,大脑嗡嗡作响。她砸吧了口嘴中的血,强忍着疼痛,抬眼看上去。
是……温景渊?!
真是冤家路窄。
葛凝玉心中默念了句晦气。
温景渊是朝中的偃师,精通机关之术,三年前在洛邑为皇上献了段木偶小人的舞蹈,深得圣宠,自此安置于京。这些年,他呆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愈发的多,甚至插手朝政,传闻皇上要破例允他撤贱籍,封侯爵。
他温润如玉,却是个活脱脱的笑面虎。他敢与丞相斗嘴,也敢不顾及任何场合给臣子两个大耳刮子,他那些整治人的手段,丝毫不输诏狱那帮人。
更难过的是,将军府与他先前有过节,妥妥的冤家。
温景渊居高临下的睥着她,似笑非笑,“葛将军这是怎么了,连马都不会骑了?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马。”
他深沉的嗓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戏谑。
葛凝玉咬着牙,很难吐出些什么,马疯的莫名其妙,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葛将军败了仗,怎得还有颜回京面圣?若是鄙人,便趁早挖个坑,连同那些废物士兵一起埋了!”他紧接着调侃道,“可细细想来也是,葛家的人都不稀罕鄙人做的那些小玩意,只会硬拼武力,不免会败。”
“你!”
葛凝玉气的牙痒痒,这不是说他们葛家人都没脑子么!若自己不是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定能将他连人带货一起打个稀烂!
她也不算打了败仗,不如说她连敌人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皇上的诏书传了回来,蹊跷的很。
温景渊扫过她擦破的衣领之间,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俯下了身。
他这是要做什么?!
葛凝玉怔了一刹,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温景渊的烟杆已经探进了她的衣领,挑起了她脖子之间挂着的坠子。
滚烫的烟杆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刹那,心脏猛的跳了下。她下意识甩开烟杆,随后往温景渊的眼里扬了把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