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被他的视线看的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磕磕绊绊的说,“殿、殿下,我不能吃。”
裴烬:“……”
他有那般明显吗?
裴烬收回视线,敛了敛眸色,“下去歇息吧。”
也忙了几个时辰了。
云莺如蒙大赦,连忙屈膝告退。
走出书房,她才吐出心中的那口气,拍了拍胸口,她方才竟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幸好殿下未曾怪罪,日后还需谨言慎行。
书房内,裴烬和往日用膳习惯不同,小口的吃着桃花酪,是淡淡的甜味,牛乳味不曾压过桃花香,这个手艺,必定学了许久。
豫京贵女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内务管理,却从不学厨艺,家中养着许多厨子,无需她们亲自动手,日后许嫁也是门当户对,如何也轮不到她们来下厨。
就像明乐,年十四了,只晓得吃,连小厨房门朝哪都不知。
可莺莺却有这样一手好厨艺,色香味俱全,这块桃花糕美的让裴烬都舍不得咬下去。
除去厨艺,他已见证她的琴音、绣技、画技、制香、医理……还有许多他不曾见识的,足见她幼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练就这身本事。
裴烬用过午膳,却依旧没有浪费一口,连那盏桃花饮都喝了个干净,吃到撑,在书房坐不下去,起身去外边走走,同时,给厨房下了一道命令。
云莺回屋歇了一会,醒来后已是黄昏,云霞漫天,倦鸟归林。
她合上西厢房的门,要去厨房把晾在院子里的桃花收起,她还留了一些桃花,预备做桃花酿,只是桃花酿需要发酵,也不知殿下何时走,许是喝不到了。
可谁知,还没走到厨房,在院子外就被挡住了。
“云姑娘,方才王爷下令,不许您再进厨房。”丫鬟梅香也很为难,难不成云姑娘做的桃花宴王爷不喜吗?她们也吃了,好吃的很呐。
可王爷有令,她们也不敢不从。
“为何?”云莺讶然,黑白分明的双眸露出浅浅的惊讶,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奴婢也不知,要不然您去问问王爷?”
云莺蹙了蹙柳叶眉,“也罢,劳烦你们帮我把院子里晾着的桃花用罐子收好给我。”
“已经收好了,就是怕您要呢。”梅香连忙递了个青瓷罐子出来。
“多谢。”云莺接过,没再多留,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一个劲的想,方才到底哪没做好,让殿下这般厌烦,连厨房也不让她进了,是嫌她做的难吃吗?
可她的厨艺,她不敢自夸天下第一,也算得上是顶好的,连义母也时常夸赞,义母说她们这些风月女子,日后被夫家买去,讨好主君是头等大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不是人人需要的东西,只有吃食,不论贵贱都少不了一日三餐,学好厨艺,才能拴住主君的胃口,让主君舍不得你的手艺,方能长久。
义母曾说:“别瞧着厨房里油烟重,乌烟瘴气,可若是学好了,便能保你富贵,保你性命。”
大豫世家千金甚少学厨艺,而她们既入了云楼,就是讨好别人的命,学了厨艺,也能多些有别于旁人取悦主君的手段。
不同的人做出的佳肴口味各异,哪怕是宫里,圣上还有偏爱的御厨呢,一旦主君习惯了你的手艺,便不会轻易舍弃。
若不想色衰而爱驰,就得有几项和容貌无关的本事。
云莺本就是个惜命的,虽那时不曾想过要去讨好谁,可也认真学了,再加上懂些医理,云楼能做药膳的,她是独一份。
往日来云楼的贵客,若想她亲自下厨,少不得要千两白银,可从未有人说她的手艺难吃。
这回,云莺真是不知所措,眼看到西厢房了,她又拐道去了书房,她想问个明白。
可到了书房,侍卫说王爷出去了,还未回来,她抱着罐子不知是再等等还是先回去。
这时裴烬踏着夕阳进入院子,漫天霞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周身仿佛镀了一层光,云莺看呆了,殿下是真的好看,可是想到秦王不让她进厨房,她又高兴不起来。
“殿下。”云莺恭恭敬敬的行礼。
“何事?”裴烬看出了她眉间的愁绪。
“殿下为何不让莺莺进厨房?是莺莺做的桃花宴太难吃了吗?”云莺压制着质问的语气,可话语里不难听出她的不满。
裴烬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罐子,抬脚迈入书房,“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