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简从安脱下了鞋袜,放在一边,试探性地踩入湖水中。
湖水特别特别的凉,他一点点往湖水深处走去,此时的湖水非常温和,轻轻抚过他的小腿、膝盖、大腿。离湖岸不远处有一块黑色的岩石,他一点点地走到那里去,摸着粗糙的石头表面。
水已经没到他的胸口了,很容易站不稳,还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简从安有种错觉,这时候,只要他放手,就会被湖水带走,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喂!简从安!喂——”
打雷一样大的嗓门,吓得简从安一下子清醒过来,脚底一踉跄,差点没扶稳。再回头,李亦已经扑进水里了,很明显他不会游泳,扑腾起来的水花大得不行,只能看见水花看不见人,但他还是很执着地往简从安这边扑腾。
简从安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想着别让李亦淹死了,游过去救了他。
此时此刻,李亦惊魂未定,整个人拼命往他身上挤。这会儿,刚才没多久之前的画面一下子在他的脑海里鲜活起来了——似乎从未有人如此坚定地奔他而来,他从未成为过别人的第一选择。
简从安抬起手,摸到了李亦毛乎乎的后脑勺,又想,他是不是有哪个亲人因水去世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真吓着了。
简从安低头用嘴唇在李亦的额头上碰了一下,很轻,就跟李亦安慰他时一样。
不知这一下碰到了李亦的哪个开关,他像只初出茅庐、横冲直撞的小动物,就像在水里扑腾时候一样不管不顾,嘴唇往简从安的脸上乱撞。简从安没有接过这样的吻,比起当初在车上那试探性的啃咬,当下这个比较像一个吻。相似的是毫无章法的青涩,不同的是饱含的热忱。
简从安的嘴唇被李亦的牙齿磕疼了,脑袋往后撤,倒吸了一口气。
李亦喘着粗气停了两秒,茫然地说道:“我、我不会…”
雨还是下得很大很大,无孔不入的雨声将这个小小的天地包裹得像严丝合缝的茧,将很多很多的理智和思考隔绝在外面。
简从安小声说:“我教你。”
比起李亦,他的经验无疑要丰富许多许多。
他知道,嘴唇、牙齿、舌头如果运用得当话,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快乐。他伸手抵住李亦的胸膛,防止他过于冒进。李亦仿佛初生的婴儿,被带领着认识自己与生俱来就有的器官——其中最让他急于钻研的是柔软湿滑的舌头。
好像是这辈子第一次意识到舌头的存在,李亦简直着迷了。
简从安感觉到自己的舌头都被吸麻了,发出来的声音让他的耳根灼热,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他们的身体无限近地相贴,李亦的手牢牢地捧住简从安的脸,简从安又想起自己在农家乐时,那个荒谬的梦。
原来手也是带有强烈暗示的器官。
李亦放开了简从安的舌头,开始沿着下巴往下探索。简从安抓住李亦的手,将脸埋进他潮热滚烫的手心,仿佛梦境重现,让人简直找不到真实与虚幻的界线。简从安的手扶在李亦的脖子上,顺着宽敞的校服领口,沿着拱起的背往下抚摸。那是光滑又有力量感的躯体,是他之前不敢直视的。
贲起的肩胛骨是挺立的高山,凹下的脊柱沟是神秘的深谷,鼓动流淌的血液是亟待爆发的岩浆。数日之前,他们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日,此刻,他们却成为了彼此醉心钻研的课题。
李亦的鼻头沁出汗珠,急不可耐地将脑袋挤入简从安的上衣底下。简从安的皮肤是凉的,也有可能是他太热了。他急于降温,胡乱地啃咬亲吻,将简从安亲得不住闪躲乱扭。
简从安也渐渐热起来了,彻底地离开了那片阴冷冰凉的水域。
他突然想到,雨终究会停的,落日也不能日复一日的等,明天他们会在哪里呢?
待到云收雨歇时,他们俩挨着睡在狭窄的帐篷里。
简从安突然说道:“等到天亮,我就要回去了。你呢?”
李亦没穿上衣,趴在旁边,脸枕在小臂上,过了很久很久,才说道:“我不知道。”
“你家在哪里?”简从安问道,“我送你回去吧。”
李亦报个地方,离简从安的家只隔了不到五公里,特别近,近得他都吓到了。说不定,他们曾经在街头遇见过,只不过那会儿他们谁也不认识谁。
“我送你。”简从安说。
其实他还有很多想问,比如说李亦为什么离家出走,又为什么在刚见面时衣服上满是血迹,比如说李亦是不是刚刚高考完,又比如他要去上哪个大学。
但最终他都没问。
李亦突然说道:“我能亲你吗?现在。”
第9章完结
天亮之后,他们归还了帐篷,将租来的车也还回去了。
当简从安拿出身份证办租车押金退还手续时,他有点心虚地看向李亦。他想起自己当时乱编的借口,生怕李亦会问他为什么身份证还在。
但好在,李亦一句话也没有问。
简从安提回自己的车,回程比来时路更加心事重重。李亦尤其沉默,此时,他比之前几天的任何时刻都更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茫然又无措,脸上满是阴霾。简从时时去看他,多次欲言又止,但又恐怕自己管得太宽了,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