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罕见的脸红了,似乎自己居心不良被她当面戳破,到底有些赧然。
“以后,宁国府就是你的家,你和惜春、黛玉一样,都是咱家的大小姐。”
说到这里,湘云将她的手又伸出来,“别以为我忘了,惜春和林姐姐都有一个金牌牌的,难道我没有?”
贾珍愕然道:“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湘云撇撇嘴,“知道是随口一说。”
贾珍立刻便从怀里那出一个金牌,放到湘云手里。
湘云好奇的上前要去掏贾珍的衣服。
这时恰好翠缕因不见了湘云,进来寻找,见到这一幕,惊讶的问:“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湘云恼道:“你上来也帮着搜一搜,看他还藏了什么没有?”
翠缕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呢,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的!”
湘云也觉过分了,“就你多嘴,他是我哥哥呢,什么不亲的?”
翠缕脱口而出道:“又不是同姓的,怎么是亲的?”
真个没脸了,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直口快,没半点心机。
湘云啐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回去看戏?”扯着翠缕出去了。
贾珍还要说话,只见金钏儿来报:“冯将军公子来了。”
原来冯紫英家听见宁府在庙里打醮,连忙预备了猪羊香烛茶银之类的东西送礼。贾珍听了,赶过前堂来,笑道:“原只是出来闲逛,又不是大摆斋坛。你一来,倒叫我为难了。”冯紫英也笑道:“左右无事,在家闲得慌,听说珍大哥全家出行,忙出来相陪,也是兄弟的一片心。”
贾珍拍着他的肩膀,“叔父可知道你出来?”
冯紫英笑道:“我父亲知道要来见你,恨不得拿扫帚赶我出门。”
刚说了,陈也俊、卫若兰也来了,见着冯紫英,哈哈大笑,“今儿怎么让你抢了先?”接着齐国公府陈正卿、治国公府马武、缮国公府石蔚,赵侍郎、黄副都御使,各路总兵将军也有礼来了。于是接二连三,都听见宁府打醮,女眷都在庙里,凡一应远亲近友,世家相与都来送礼。
老太太听得前边吵嚷,都是给宁府送礼,尤氏与可卿忙的脚不点地。才后悔起来,说:“又不是什么正经斋事,我们不过闲逛逛,就想不到这礼上,没的惊动了人。”言语中颇感没落,即便今天大张旗鼓,也只两三家顺带给荣府送了些果品薄礼,人情冷暖,趋炎附势一至于斯。
其实这也难怪,眼下荣府的官司还没了结,翻身无望,而宁府如日初升,大家自然知道取舍。
老太太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荣府日渐衰朽,往前人脉关系也无法维持,等待荣府的,最终只有泯然于众,成为无权无势的一介平民。
这已无可奈何。
没想到原本寄予厚望的一场平安醮,反而让荣府跌落尘埃,老太太一下子苍老许多。
这情形,不仅老太太看出来了,王夫人,薛姨妈,凤姐,李纨等都瞧出来了。
王夫人心中失望至极,溢于言表。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也无更大的奢望,只求珍哥儿能促成夏家的亲事。原本还嫌弃人家出身商贾,略有甘,而今却深怕人家反悔。个中滋味,只有王夫人知道。
第二百零三章清虚观悟禅机
贾珍不得不在前堂设了席面与冯紫英等酒宴,酒酣耳热之际,俱说起来意,又纷纷劝酒。贾珍来者不拒,不觉已是大醉。
也有不少女眷,见过老太太之后都由尤氏和可卿安排着楼上看戏。黛玉宝钗等姊妹见人多杂乱,便邀集一起去了后院游玩,两府丫头们也许久未见,相熟的更是三三两两挽着廊上坐着笑闹。
且说宝玉,心里自有一段痴性未改,常常想起幼时与她们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及至长大,与袭人等亲密无间,早明时事,又大为时流所惑,交接名伶优童,以至于如今声名藉藉,犹不自省。
“宝二爷,你去哪儿呢!”彩霞见他又追着丫头们跑,急叫住他。今儿宁府的小姨娘和丫头们都在,生怕他呆性发作,再出什么幺蛾子闹笑话。
宝玉金冠束发,圆领大红绣金甲衣衬白色中衣,项中缨络上系着一块美玉。模样扮相正是翩翩佳公子,可惜失了神采,低着头,“彩霞,你说,她们怎么都不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