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步惊川第一次听秋白唤自己的表字。
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方才的想法忽然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即使秋白不是他宗中同门,却感觉被秋白唤起表字,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好接受……
步惊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可他看向秋白低头看着玉佩的模样,想说的话便梗在了喉头。
秋白低头看那玉佩的时候,眼睑微垂敛起眸光,倒让步惊川清楚看到他修长的眼睫。几缕黑发滑落在脸侧,柔和了他脸部的轮廓,无形之间透出几分安静柔软的气氛来。
久未得到回答,秋白抬起眼看他,银色的双眸锐气十足,犹如撕裂夜色的第一抹日光,炫目而又带着几分夜间的凉意。
步惊川猛然惊醒,他摇了摇头,道:“没有……”
又觉得这般解释得不清不楚,他解释道:“只是我师父总与我说,字是亲近之人才会唤的名号,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字是亲近之人才会唤的名号,那秋白对于他来说,又算是什么?
剑灵?可秋白没有认主,这算得上吗?
朋友?秋白的实力这般强,他看得上自己吗?他擅自将自己视作秋白的朋友,秋白会不会觉得他这般算是高攀?
陪练?这个定义似乎又太过无情了些。
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他眼前骤然出现昨夜秋白替他拂去身上雪花的画面。看似随意,却温柔、细致。
昨夜秋白毫无怨言地当作他的陪练,一边练着,还一边同他道该要如何应对、如何躲避。他人之间的陪练,多数是实力相近的二人,互相喂招、接招。这般陪练的二人,多数是相互进步,相互扶持。
然秋白与他这般,受益的只有他。对于秋白这等境界而言,这点动动手指头程度的陪练,是半分好处都没有的,遑论进步。
虽然他不知晓秋白的具体境界,却也能隐约从他平日中与他人相处中,略微察觉到不同。他那般自若地与步维行,乃至疏雨剑阁的掌门相处,想必实力不会弱于二人,只是不知为何,当初在北斗秘境会选择他作主人。
秋白与他的关系,到底算作什么?
他又想起昨夜练习完后,秋白担心地上太凉,也不让他久坐。入睡前还为他渡来灵力,不至于令他经脉之中的灵力枯竭后太过难受。
师父会替他做这些吗?他问自己,步维行也会为他这么做,但神情却不会像秋白这般。
“你是不是在想,我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秋白的声音将他拉回神。
步惊川惊讶地望向秋白,还不待他开口询问,秋白便道:“不用问了,你在想什么,你脸上都写得一清二楚。”
说着,秋白还笑了一下,“你现在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步惊川有些懊恼,他知晓自己的情绪向来都藏不住,却没想过在秋白面前会如此明显。
“那么,”秋白正色,那双银色的眼正正地望着他,“你有没有想清楚,我与你,到底算什么?”
步惊川对上他的视线,一时语塞。
他想起先前在罗家村时,陷入迷雾中的问心幻境。那时他虽挣脱不出幻境,却是能清楚听得阮尤与秋白的对话。他听到那个布下迷阵的阮尤问秋白:“你在他这处算什么?”。
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许久,不成想,秋白竟是一直都在在意此事。
恰巧,他也未忘记那日的情形。
虽然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步惊川自己也想不明白,可他更想问问秋白,他在秋白这处,到底又算什么。
他没有选择,可秋白有。秋白的余裕还很大,而他除却秋白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秋白的目光太直白、太咄咄逼人,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