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是祖母把她推出来的,看到手抄佛经的只有黎府与大福寺的人,只要她咬死了不说,那位师太如何会知道是冒名顶替的?她还没听说过因为书画出众就让人当场提笔的,只要撑过这一刻,以后在京城贵女中就无人能越过她的风头。
黎娇想着这些,暗暗给自己打气。
知客僧在疏影庵门口住了脚,一位中年尼僧接过手抄佛经,领着黎娇进了门。
黎娇难掩好奇,眼角余光暗暗打量四周景色,心道疏影庵一行,以后她会有许多谈资了,至少庵内景物外人就没有见过。
一路上黎娇思绪纷纷,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尼僧带到了无梅师太面前。
“这就是那位姑娘吗?”无梅师太开口,声音清冷,不沾一丝烟火气。
“师伯,这就是抄写这本佛经的黎二姑娘。”尼僧把那本手抄佛经恭恭敬敬呈给无梅师太。
无梅师太伸手接过,爱惜地摩挲着佛经,随后冲黎娇笑笑:“小施主上前来。”
黎娇一下子紧张起来,忙给无梅师太见礼。
无梅师太笑笑:“不必多礼,贫尼没有想到,你这样小。”
她忽地指了指手中佛经,问黎娇:“这是小施主手抄的?”
黎娇心跳急促,鼓足勇气吐出一个字:“是。”
无梅师太望着她,目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流淌。
室内无声,黎娇甚至有一种错觉,面前这位师太,曾经的大长公主,会这样长长久久看下去。
她悄悄攥紧了拳,手心全是湿漉漉的汗水。
“虽是正书,却难掩其疏放妍妙。”无梅师太喃喃道。
世间能做到如此的,她只识得一人。
黎娇在这样的赞美下忍不住抬头,大着胆子端详无梅师太的样貌。
无梅师太眉眼冷凝,丰姿出众,眼角细细的纹路给她平添了岁月的静美,让人瞧不出年龄来。
无梅师太年轻时一定是万里挑一的美人。黎娇忍不住感慨。
公主之尊,风华绝代,这样的人怎么会落发出家呢?
这样的感慨中,黎娇听无梅师太问:“小施主,会背青莲居士的《将进酒》吗?”
“会的。”黎娇忍不住微笑。
这样流传千古的佳作,但凡读书之人谁不会背?
“来。”无梅师太起身。
黎娇随之进了里室。
室内雪洞一般,只有一榻一案并数把椅子。
无梅师太指了指桌案:“小施主,贫尼想请你给贫尼写一篇《将进酒》,不知可否?”
黎娇顿时愣住。
无梅师太目光淡淡望着她,平淡如水的目光下,却有暗流淌过。
黎娇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一张娇美的脸比雪洞还白。
“我”她张了口,可喉咙中好似塞了棉花,后面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无梅师太没有出声催促,可她的眼神太悠长,让黎娇深深意识到,她是不可能找理由推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