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过邹先生和家人不住这里,所以你大概是没见过的。
原来是她多心了。温亦寒莫名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不好再继续打听主人家的事,只胡乱应和了一声,就跟老人家道了别离开了。
走了很远,耳边依旧听到枝头树叶婆娑的声音,竟好像一步也没离开过似的。
她犹豫着停了下来,但却没有回头。
好日子过得久了,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辈子都会是好日子。
那时候的她就像现在这样,从来没回头想过,也许还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其实在透支后半生的快乐和美好。
是生日宴提醒了她。
期待许久的开场不是鲜花和蛋糕,而是催债的棍棒和满地的红油漆。
鲜血一样的红,和她身上的洋裙一个颜色。
现在想想,那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365天像被拉长到365年,她困在时间里进退维谷,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精力,居然熬了下来。
年初,她在湖璟期待自己的生日,年底,她在公寓里给邹牧过生日。
两人一起分享了一块小小的蛋糕。
邹牧把第一口喂给她。
这是她吃过最贵重的生日蛋糕。等了快一整年,是用自己的尊严和声名换来的。
她才发现原来奶油也可以是苦的。
放弃了一切,就换来这么个玩意儿。她竟然还觉得庆幸。
人其实没有可以回头选择的机会。
身处低谷的时候,只想着要蓄力跳出泥潭,尊严和声名是最无用的累赘。
可一旦从低谷爬出来了,那些就成了价值千金的珍宝,她得费尽心力像捡起地上的水一样,把它们捡起来。
她陷入了一桩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悲剧。
然而更可悲的是,这样的悲剧并不完全源自于横遭的变故,而是前十七年的人生里,那些透支的美好已经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对尊严有着极度渴望的人。
渴望到她甚至愿意在某个特定的人面前舍弃尊严,只为了在众人面前拾起它。
从前,那个特定的人是邹牧;
现在,那个特定的人是江同允。
温亦寒想,哪怕是为了这一点,她也一定要继续装下去。
她的舍弃,才是维系她和金主关系的纽带。
更是她继续往前走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