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临问:“沈哥,你觉得3床是什么情况?抽起来应该有感染,但这些不应该在我们科发生。”围手术期抗感染是外科的重中之重。
沈别微蹙,剑眉锋入发梢,转过头来时眼底一片暗色,他先是呼了一口气,很像叹息,然后才说:“是啊,不应该在我们科发生。不过……大概率就是感染。”
“你以前遇到过?”费临上手才不到三个月,但沈别是经验丰富。
沈别看向窗外:“遇到过,那时我也没想到泌尿外科还能出现这种情况,那个患者的结石长了脓苔,石头打碎之后里面全是细菌,术后白细胞23,你敢想吗?白细胞23,感染压不下去,然后休克,就十几个小时,代谢性酸中毒,贫血。”
费临惊讶:“后来呢?”
沈别一阵沉默,然后淡淡开口:“这种情况只能对症支持治疗,第二天凌晨不得不插气管了,家属不愿意,自动出院,回家第二天过世了。”
气氛一时间很凝滞,费临向来生死浮云不过眼,但他好像被沈别的情绪传染了,一间小小的车厢里,关于死亡的沉重氛围像乌云一样压下来。
这种事情发生起来总让人感觉虚浮,费临突然想到上学的时候,老师讲的一个很离谱的案例,有个患者是做饭的时候被生鸡骨头扎了一下,没管伤口,后来化脓感染死掉了。
几率很小,但是它真的发生,并且带走一条生命。
“你还记得我第一天提的三个要求吗?”沈别问。
“啊?”话题跳跃,费临马上反应,“不抽烟不喝酒不迟到,还有术后管理……”时至今日,费临也觉得这三个要求里,有两个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沈别语调和软下来:“术后管理,我不是在针对你,是在警醒我自己。”
费临:“啊……”
在费临的眼里,沈别一直是那种精英感十足的人,体面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考究雅致的穿着,绅士礼貌的风度,很少看到他这么一副……颓败的样子。
费临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剪这个板寸,就是想撕扯掉他的精致气场,现在头发已经长成了圆寸,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再剑拔弩张,沈别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有距离感了。
出租车在三院门口停下,两人下了车就快步往科室走,刚出电梯门就看到齐昆被四五个患者家属团团围住,满头大汗地跟人沟通。
“进医院的时候好好一人,几天就变成这样!”
“她才28岁,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你这什么医生啊,懂不懂医啊?”
……
一只手挡在齐昆和口出狂言的男子之间。
“您好,3床家属是吧,我是科室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