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魏弃那天只一身素白的外衫,毫无缀饰。腰带一扣,那腰盈盈一握,衣衫单薄得仿佛不怕冷,唯独颈上围着厚重的裘皮领,她跪在地上,仍忍不住频频用余光偷看,却只能看见一截瘦而尖的下巴,与雪色几乎相融。
……过于秾艳,以至于目不敢视。
目不敢视,心中却反复描摹回味。
她那时便想,魏弃如果是个女子,定成祸水。
可上天注定,他却偏偏是个男人——还是个动辄就要杀人的疯子。
命运之“公平”与残酷或许皆在此。
沉沉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开始长吁短叹,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摸着脚下狸奴的小脑袋,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浑然不觉,魏弃就站在不远处,已在廊下抱臂看她许久。
最后还是小狸奴机警,猛地抬头,冲着魏弃的方向“喵呜”一声,沉沉这才抬头看去。
然后。
“啪嗒”一下,从门槛上摔下来,屁股落地,摔了个大马趴。
谢沉沉:“……”
魏弃:“……”
小狸奴:“喵喵?”
她手脚并用,飞快爬起身来,福身行了个礼。
却一点不敢正眼看魏弃,只眼神落低,盯着他黑色蟒纹的长靴,结结巴巴喊了一声:“殿、殿下。”
魏弃说:“你就打算这么去?”
“啊?”
去、去哪?
谢沉沉一愣。
时间似乎静默了一瞬。
她脑子里轰然滑过许多可能,最终停在最不可能那一种,她又惊又喜地抬头:“殿下,要带我……带奴婢去宫宴吗?”
魏弃没有回答,只信手向她抛来一只精致的药盒。
沉沉接在手里,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打开看,里头乳白色的药膏芳香馥郁,她疑惑抬头,不知是作何用。
魏弃道:“涂在淤伤处,可活血化瘀,遮掩痕迹。”
沉沉颈上青紫的掐痕和刻刀留下的一脉血口,至今仍未完全褪去。
她出入朝华宫时,会拿衣物遮掩,可在宫宴上却未免太过显眼。
魏弃说完,眼神忽又扫过她身上那件浅绿宫装,齐腰襦裙,掐得腰线无骨,胸前却白雪丰盈。
她初来时,尺寸还有些大,不太合身——如今也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
少女站在廊下,小狸奴蜷缩在她脚边。
裙边轻纱被风拂动,一股凉意直钻进裙底。
她打了个哆嗦,猛地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雀跃过头的模样有些失态,忙又福身道:“谢过殿下,奴婢这就去把药膏涂上……肥肥,你、你陪殿下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