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村里上上下下做事情,都按着老幼尊卑聚众解决,守着一种近乎严苛的规则秩序。
而他们的迷信,也正能从那些一次次聚众的行为里看出来。
人到了验货、各家各户挑选「媳妇」、互相商量打听价钱……这些流程都是所有人聚在村长家完成的。
等人在各家各户安置了一段时间,他们各种考验有了结果后,会把所有需要得到惩罚的女人、各家已经被驯服的女人都带到村长家,众目睽睽下进行一系列的殴打羞辱。
这些正是因为他们迷信。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伤天害理,所以即便平常敢动辄打骂,但真到了需要狠狠惩罚自己买来的女人时,他们又怕在自家把人打死或者打得只剩一口气会遭报应,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地方,来集中处理所有女人。
村长家就是他们选定的地方。相应地,村长获得的好处就是,所有女人在第一时间运到他们家,先由着他和儿子胡来。
村长家得了好处,村民也少了晦气,当然皆大欢喜。但村长家最多也只允许折磨女人,他折磨算计也只是为了好处,如果真的死了人,他心里也觉得瘆得慌。
我记得我刚被拐来带进村长家那天,他儿子因为被一个女人咬了耳朵就把对方活活抽死,村长当时还喝了他儿子几句,抱怨他为什么不把人丢进老贺家再弄死。
老贺家就是村里人集中抛尸的地方——他们自己也觉得亏心事做得太多,也怕冤魂索命,又怕恶鬼缠身,所以不致过于残忍的行为要在村长家、众目睽睽下统一进行,更血腥的处理尸体也要找一个固定地方。
正好老贺家从太爷爷辈开始就是屠夫,他们家也算是个小型屠宰场,用来宰村里各户买的鸡鸭牛羊猪,还有各种野味。村里人觉得屠户有煞气,能镇住这些「没安好心」的死鬼女人,所以纵然老贺不情不愿,也还是被村长一拍板定下,所有被凌虐致死的女人尸体都会运到他家院子后面的那块空地。
当然,据说村长也答应了老贺,每次分钱的时候算他一大份。老贺骂骂咧咧,自己也心虚胆寒,但也改变不了局面,加上村长这一利诱,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除此之外,他们村里还有个习俗,就是村子里的红事白事都集中在村中心的那个小餐馆办席。
办席当天,村里所有原住民都要清早赶到餐馆。至于家里被拐来的女人,他们可以选择锁在家里或者带来席上跪着。不过开了席后,任何人在第二天凌晨之前都不能离开餐馆。就连这个村里的孩子,在席间也不被允许乱动。之前有天夜里,我听见谁家男人因为孩子差一点跑出餐馆这个「不吉利」的行为,打了那孩子半宿。
而如果有要离村上城或者其他重要的事,必须要提前告诉村长,半夜十二点前是不允许回村的。
这个村子里这么迷信,我想应该是肖维的手笔。毕竟,合作伙伴越愚昧越好控制,越迷信越好糊弄。应该就是他潜移默化立下了这些规矩,再反过来利用村民的心虚加以恐吓,让他们更加迷信,也更依赖他。
至于红事白事全村不得离席,不然会给全村人带来灾难这一说法,我猜应该是肖维为了一己私欲编造的。这样,在那一天他就可以先告诉村长他不回去,再趁着所有人不在,摸进哪家哪户,既没人打扰又自由放松,还不需要花钱——他上次来罗大明家插门闩就正是办席当天。
可以说,这个村子里除了肖维,每个人都异常迷信。贺筱也一样。我虚与委蛇几天后曾试探过她,问她贺家后院那片地的事,她脸色骤变,以不敢提那里,怕老贺知道为由打发了我。
从她口中,我得知他们村里的人,包括老贺本人,都不会踏入后面的空地。就算运尸体,也要聚齐所有人壮胆。甚至白天大家都要绕着贺家走。
其实迷信的人我被拐前并非没见过,但贺筱的表现太过,并不像是我曾见过的那些人。她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根本不是对于老贺的害怕,倒像是心虚所致的惧怕。
从那个时候,我就完全确定了她的身份。
所以为了防止她骗更多的女人,再让她们经历希望狠狠摔碎的痛苦,也为了让罗大明他们相信我,我找了最合适的机会,把她要跑的事告诉了罗大明,神色里还带着「被迫出卖别人」的愧色和羞窘。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过我确实没有料到贺筱会挨打,我以为他们是同伙,只需要做戏惩罚一番,没想到老贺真的狠狠打了这么久。
好在接下来的日子,我终于好过一些,虽然罗大明依然只把我当工具和物件,不时对我拳脚相加,但我总算获得了一些信任,罗大明打我的次数也明显变少,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我们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
「你说你上学的时候,就靠这个什么短视频,挣了第一笔钱?这玩意儿还能挣钱?」
「是啊。」我抱腿坐在地上,目光放空。
「我同学做的号,她发了我几个跳舞的视频,当时我们也不太懂这些,就想着发上去,看看有没有网友点赞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