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直是条滑不溜丢的小鱼,一不留神就蹿出掌心,嘴上歪理一套又一套。
斐望淮听她万般推脱,轻叹道:“楚师兄说过你情况,我知道你不好修炼,但就过来听听课,总比待在外面强。学堂里还有其他弟子,不比你孤身一人有意思?”
“孤身一人有什么不好?”楚在霜睫毛微颤,不服气地撇嘴,“再说我不是一个人。”
她明明跟小释待在一起,只是其他人看不到而已。
“你跑到红尘泽,跟待在学堂里,不是没有差别?你可以在学堂下棋,我们偶尔还能对弈,楚师兄也不必担心。”
反正不能让她到处乱跑、行踪不明,起码得待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楚在霜一愣:“昨天是我哥让你来找我?”
“对。”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紧盯她微动的神情,循循善诱道,“楚师兄忙于授课,无暇过问你近况,但他一直担忧你,就让我下山寻人。他最近相当操劳,心里却是惦记着你,怕你独自在外寂寞。”
谋局不过人心,处世无非人性。实际上,斐望淮跟楚并晓并不交心,但他无法说服楚在霜,却能假借楚师兄大旗,跟她打起兄妹感情牌。
楚在霜陷入沉默,眸光闪烁不定,一时万分纠结。她一向没心没肺又跳脱,却也知道兄长由于离魂症的事,至今没办法释怀,总想着要弥补她。
斐望淮瞧出她动摇,耐着性子道:“如何?”
正当他以为胜券在握,谁料楚在霜情绪一收,她洒脱一摆手,破罐破摔道:“没事,我哥很坚强,为兄之人就该操劳,他早已习惯担心我,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斐望淮:“?”
难怪楚并晓让他多担待,做她哥哥是要多担待,不然非得被直接气死!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斐望淮收起笑意,径直走向楚在霜,面无表情道:“随我去学堂,下午还有课。”
楚在霜瞧他变脸,她一溜烟往树后逃,无奈被他两步追上,嚷嚷道:“我不去,我是废物,你干脆一剑杀了我吧——”
斐望淮见她四处乱蹿,他听完此话眉头直跳,更感她蓄意挑衅自己。
那是他不想吗?那是他做不到!
“冒犯了。”
下一秒,斐望淮就学孙大娘提溜她,他一把捏住她后衣领,不容置疑地将其带走。
莲华宗,新弟子都要经历一年的入门课程,他们彻底熟悉门派情况后,才会被分配到不同长老门下。入门授课一般由师兄师姐负责,主要是门规、剑术及基础吐纳,都不是高深术法,属于基本功修炼。
楚在霜自小在莲峰山长大,按理说今年该接受入门课,却一直没在学堂上出现。好在授课师兄是她亲哥,自然没人会去追究什么,除了新同桌斐望淮。
楚在霜在心底跟小释交流:“失策了,没想到被杀个回马枪,还以为他昨天就放弃。”
以新同桌的性格,他应该对废物没兴趣,难道她表现还不够废?
[你这同桌挺执着,反正在哪儿都是躺,干脆你就躺进学堂!]小释宽慰。
走廊上,白衣弟子们脚步匆匆,各自前往自己的修炼场。
一片皓白中,唯有一点鹅黄分外扎眼,正是没有穿门服的楚在霜。她目光乱飘、脚步磨蹭,被斐望淮押送过来,还在寻觅逃跑机会。
斐望淮察觉路人侧目,他忽然放慢脚步,上下扫视她着装:“我好像从没见你穿过芸水袍。”
新弟子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领取门服,名曰芸水袍。琼莲十二岛无人不识这衣服,斐望淮昨日到红尘泽接人,就被孙大娘一眼看穿身份。
然而,楚在霜却是一袭黄衫,绣着柳枝般的青花纹,看着不似女修,倒像凡人少女,难怪总被其他弟子盯着瞧。
“我不想穿。”
“为什么?”斐望淮道,“莲华宗弟子都要穿芸水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