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兄弟俱是双眼微缩,禁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朱由崧目光掠过,当作没看见,继续说道:
“从现在开始,本世子保证你们每一个人能吃得饱。不过,任何事儿也都要听从本世子的吩咐,不管你们曾经身为何人,做过什么,本世子一概不过问,但今后一定得有规矩……”
朱由崧三人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养济院,准备回府。
虽然王府才刚刚入住,很多事情都在理顺当中,但不管如何,人总归要收留,以他的心性也是放不下的,那可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生命。
生命,是做人的底线!
偌大的王府要安置几个人,到也不是个问题,但他们都是不知根底的人,放在王府怎么感觉都不像那么回事,因此朱由崧了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
如若他们真的不老实,那自个儿也必然会心狠手辣,这也是他的底线。
善心、仁慈不能被怜悯遮去了睿智。
人性本是复杂,贪欲在环境的变化中增浮,因此必定要有规矩,不束缚等于自我伤害,自取灭亡。
一路上通过交淡了解,朱由崧的脸色愈加的沉凝,内心竟是一片焦虑。
他们一路乞讨着过来,也有家里殷实富户,抑或是地主、士商都会施舍些,但这仅仅只是一面。
事实上很多人已经吃不饱,只能挖野菜充饥,或是进山打猎,甚至也有人开始吃树皮了,甚至卖儿卖女,也有当山大王的,劫持富商。虽然这些到目前为止还不多见,但何尝不是一种事态状况呢?
如此看来,陕西那边百姓已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还没有听说有什么造反之类的事情发生,但事实上那里就是一个火药桶,只要一丁点的星火就会彻底引爆。
说不定那边早有一小撮人造反了,只不过成不了什么气候,也没什么大能力的人来领导,因此一起来就被扑灭,连点浪花都没得翻腾。
看来历史上最早起义的肯定不是李自诚、张献忠这些家伙。陕西,特别是陕北那边,土地贫瘠,生产落后,而且又是西北边关地区,赋税和徭役极及严重,如此天灾,人活不下去不反了才怪。
越是想,朱由崧心里越是焦虑。如果真如崇祯历史上出现的那种太规模起义,哪怕最后被自己掌权平灭了,可是在那恐怖的破坏性下还能剩下什么呢?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组织工厂,哪怕自家填钱进去也要扩大规模,为以后尽量安置流民作准备。”
“还有陕西那边要全力兴修水利,粮食方面也得尽早实施蕃薯、玉米的大规模播种,只有竭尽全力才有可能抑制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哪怕是少个三分之一也好。”
“可惜啊,陕西那边不是自家的地盘,不好插手。要是等到13年后自己当上皇帝,很可能一切都晚了。”
朱由崧想想这事儿就感到头痛,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光靠自个的一家之力,在如此大范围的天灾面前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这一切都是官员治理不力的结果。
“明之亡,实亡于神宗。”
看来这句话并不是说万历一个人,而是这个时期的所有上层阶·级,他们的不作为给这个社会带来了惨痛的后果。
朱由崧突然产生了太祖朱元嶂的那种思想,商不应入朝为官,应压制,不然会对最为社·会竭泽而渔,致使民不了生,普通百姓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财富被压榨一空。
或许今后自己掌了权更应该像太祖一样大杀四方,杀尽一切贪官污吏,还有重新拾起严酷的律法——连坐法。一人贪杀全家,杀得贪官丧胆。
就是因为利益,朝臣党争,置民于不顾,为了权力又参杂了皇室承袭,一切皆是欲·望作祟。
朱由崧的心里千思百转,天灾虽然可怕,可人心更胜之。欲·望是社·会前进的动力,却也是毁灭的根源,如不节制必然导致社·会体制的彻底崩溃。
 ;。。。 ; ;
第40章 百姓苦
王宫望京门,是洛阳福王府的正大门,处在察院街。街对面是府文庙,事实上府文庙的早年称呼是孔庙,为祭祀孔子而建立的场所。相对于关帝庙、岳飞庙的武庙而言刚好文武对称。
现在府文庙已然与府学合并在一起,府学的读书人称之为生员,也就是普通百姓口中的秀才。
午后三时,朱由崧领着叶胜和庄木头两大跟班,他们手里各拎了两个篮子,表面上用布遮住。刚出了王宫大门,三角眼王建义就从身后溜了过来。
“咦,王秀才,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朱由崧颇为讶异,要知道府衙接待宴结束后,自个一家子进王宫才过去二个时辰啊,他可是朱常洵的左臂右膀,很多事都需要处理怎么会有空闲呢?
“嘿嘿,少爷,王宫有老管家在,事都交待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王建义搐了一下嘴角,讪讪回了一声。朱由崧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被福王身边的老太监给夺权了,也难怪他会跑出来。
“那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