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想不一定正确,可她总觉得来日方长,科技医疗技术也会跟着时代不断发展,只要人好好的,难道还怕克服不了区区一些疤痕吗?
此刻孟漪推门而入的时候,只见陶然正用着笔记本在小客厅中处理文件,对于她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感到很大讶异,仅是对她嘘声示意着里面的人正在睡觉。
于是孟漪会意地点点头,但还是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内间卧室的门。
室内扑鼻而来的,是并不好闻的消毒水味。
房间中没有开灯,此刻又拉起了遮光窗帘,孟漪一时有些视物不清,正想掏出手机开个手电,却又怕刺目的光线打扰了萧禾的睡眠。
然而能打扰到他的又何止是光线?
恰如此刻孟漪一个不留神,便被床尾的转椅绊了一下,继而啪地一下跌倒在了地上,并撞倒了边上的移动输液架。
房间内一时间斥满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就连萧禾正在挂着点滴的玻璃吊瓶,也被她成功地撞飞摔碎在了墙角。
孟漪不顾膝盖上的疼痛连忙踉跄着爬起身来想要开灯,然而门外听到意外声响的陶然却已然推门而入,先她一步打开了顶上的日光灯。
于是她这才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形。
萧禾安静地趴在病床上,上身缠满了厚厚的白色绷带,或许是忽然惊醒,此刻眼神正有些迷惘地凝望着她。他的眼睛本就好看,眼尾微红而上挑,不想梦醒时分更是分外动人,就像是氤氲着一汪缱绻的春水,看着便令人极易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然而孟漪此刻却没工夫细看,因为她清晰地注意到因为自己马虎而惹出的这场闹剧,令他还插着针头的手背开始回血。
缓缓流淌的暗红色血液仿佛就像扎在心底的刺。
她甚至来不及站起来,便连忙跪着爬了过去,替他迅速地拔掉了针头,并用拇指捏在了止血胶布下的针眼处。
这是一个像极了双手交握的姿势。
暧昧,却又恳切无比。
手背上的温度隔着纤薄的皮肤缓缓传来。眼见她这个冒冒失失的模样,萧禾忽而想到了二人在酒吧初遇的那一夜,她仿佛也是这样大大咧咧没个分寸,却又迷糊真诚地令人觉得有些可爱。
望着她红彤彤的眼圈,他终而不禁打趣道,“你哭什么?”
“我是摔得腿疼……”
“真的?”
“是真的!”
孟漪撅着嘴爬了起来,随即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床沿,当真在萧禾面前掀开自己的墨绿色长裙露出通红的膝盖,来证明自己字字句句所言不假。陶然与清扫的护工眼见这个情形,更是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打包完残骸便即刻开溜,生怕留在这间房中多做一秒电灯泡,到时候反被人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