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得就像被梁阁牵着进入一个无忧无虑的白日梦。
可等他回到医院,踏上医院拥闷嘈杂的楼梯,他一下被踹回杂冗苦闷的现实,像肩头压了一座山,每走一步都沉得他喘不过气。
那顿饭是梁阁付的钱,虽然他根本没当一回事,但祝余还是连续几天帮他刷了午饭。
可能因为他年纪最小,按阳历来算的话比他们都小一岁,性情温驯,长相又乖觉,他们都对他很好,处处都有意无意迁就照顾他。每次打球他们都大方地请所有人喝饮料,但祝余要请的时候,他们就大咧咧地搂住他,&ldo;饮料有什么好喝的,水就是最好的饮料,回教室喝水,走了走了!&rdo;
小心翼翼地对他好,又小心翼翼地维护他的自尊,祝余其实很不好意思,每次周末他们邀他出去玩,他都只能拒绝。
他总有很深的负罪感,有时候稍微玩得放纵一些,就忍不住想起他妈还在顶风冒雨地摆摊,他爸还枯瘦地倒在床上&ldo;等死&rdo;,他开心的样子显得那么良心狗肺。
期中考之后,学校出了三次期中末大考的成绩分科排名用作文理分科参考,祝余的综合排名大致上来说是借了文科的光,他文科排全校第三,理科是全校十八。
高一快要结束,高二就要面临文理分科,班上讨论得热切又沮丧,经历过那么多集体活动还有一次群架,凝聚力空前的强,班上笼罩着浓浓地离别的忧愁。
祝余被项曼青叫到了办公室,&ldo;高三高考完之后,我们年纪会组织一次家长会,关于分科事宜的,你家里人有没有时间在班上做个演讲?&rdo;
祝余有些惶恐,&ldo;演讲吗?&rdo;
项曼青点点头,含着笑柔和地注视他,&ldo;你很优秀。&rdo;
祝余愣了愣,坚定地看着项曼青,&ldo;项老师,我高二想继续留在你的班。&rdo;
他真的很喜欢项曼青,干练有魄力,严格却又不严苛,祝余有时候会觉得什么事情她都能兜住。
项曼青笑起来,&ldo;我也很想。&rdo;
祝余走出办公室不远,听见项曼青干呕的声音,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了。
以他浅薄的性知识,如果不是吃坏了,可能是怀孕,怕项曼青觉得冒犯,他也不好意思多嘴去问。
元旦晚会那天他远远地见到了项曼青的丈夫,只一个笔挺的背影,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项老师那么小女儿情态的模样。
那高二项曼青可能教不了他们了。
因为期中考成绩不佳,祝余下午去文学社和社长商量,一周来文学社三次改成两次。
社长同意了。
祝余留在那校稿,文学社在办公楼四楼,他喜欢坐在窗边,看矗立在厚重的夕阳余晖中的鹿鸣。
天色近晚,他眼睛酸涨,随意往窗外掠了一眼,看见对面新建的实验楼二楼有两抹黏腻的影子,一男一女,搂搂抱抱鬼祟地进了一间教室。
祝余眉梢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对面尽收眼底,过了二十来分钟,两人出来了,新实验楼还没装灯,一直等他们走到天桥的灯下,祝余才隐约看清男生的脸,是那个尹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