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胃,他的五脏六腑都被饥饿侵袭了。
他小时候就这样,很能吃,总是怎么吃也吃不饱,他妈还带他去医院看过。
后来他长大,看到书上说&ldo;食欲是最低级的欲望&rdo;,相对而言,食欲最容易获取也最容易满足。祝余也困惑,难道我缺爱吗?明明他是独生子。
吃完饭出来时,晚霞将褪去,早月像一枚淡淡的吻痕。
他们慢慢沿着路散步,亮起的路灯周围飞着些很小的萤虫,梁阁问他,&ldo;为什么不开心?&rdo;
祝余已经不那么饿了,他刚才真的好饿,饿得发冷,他时常觉得自己不健康,心理上的,不知道是环境使然,还是缺乏正向引导‐‐痛苦焦虑的时候他会想自虐,缺爱的时候他会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他觉得冷。
祝余仰头望着路灯周围萦绕的小虫,无意识地喃喃,&ldo;好想藏进贝壳里。&rdo;
他说完自己都怔住,没头没尾得可笑,事实上,每次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他都会幻想自己正藏在一个深海的贝壳中,那让他觉得安全,从小时候和父母分房睡起。
梁阁停下来,倾下身轻轻地抱住他,好像在笑,他说,&ldo;你是珍珠吗?&rdo;
祝余不期然被他圈进怀里,脸颊贴到他锁骨,这是个被所有人爱着长大的男孩子,祝余被他抱住,都好像在被那股丰沛的爱意烘着。
他失神地立着,指尖悄悄上抬,触到梁阁腰侧的衣服,然后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脸在梁阁侧颈依恋地蹭动,他鼻腔酸胀,几乎要滋生出某种饱和的温情。
&ldo;到底怎么了?&rdo;梁阁被他蹭得发痒,仍然不清楚怎么回事,祝余也并不告诉他。
梁阁只能自己琢磨,他蹙着眉细细思量,猛然滞住,然后烦躁地啧了一声,歉疚地说,&ldo;对不起,我没记得。&rdo;
祝余摇头,一个劲地摇头,攥在梁阁腰侧的手往后伸去,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腰。他本来觉得今天把梁阁叫出来已经够任性和没用了,再过十来天,就要noi了。梁阁每天都很忙,他要操心那么多事,简希,霍青山,梁榭,还有他,还有noi。
&ldo;我以后都会记得。&rdo;梁阁垂下头,在他耳边说,&ldo;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好。&rdo;
连他妈都没有考虑好他,梁阁又哪里有错?
祝余只说,&ldo;你抱着我。&rdo;
梁阁于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天色渐晚,这条路上散步的行人多起来,他们躲到一棵行道树的背后。
梁阁倚着粗粝的树干,环抱着他,夏夜昏暗而静谧,不远处的路灯晕黄地亮着,听得见来往行人的交谈和絮语,由远及近。祝余沉醉地在梁阁怀里仰着头,呼吸热切地相融,四瓣嘴唇不间断地贴合,舌尖温情地交缠,外面路上有人在大笑,愈加危险又刺激,牙齿不时磕碰到一起,于是心都跟着战栗。
温情与爱意仿佛顺着唇舌渡过来,祝余闭着眼像在被一点点充盈。他需要梁阁,有时候他可笑又自私地认为,梁阁就是为他而生的,至少这一刻,梁阁是为他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