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轻语,舞姬们一一退去,慕飞卿抬头看时,却见一个身披金纱的女子,正骑在一只大象上,定定地看着他。
慕飞卿仍然没有说话。
“你就不问一问,为何会到这里来吗?”
“如果问了,你会告诉我实话?”
“当然。”
“其实,问,或者不问,都没有意义,慕飞卿还是那么安静。”
“噢?”
“你设法引我们夫妻来到此处,必定心有所虑,需要通过我们去实现,既如此,何不开诚布公地言明呢?”
“有理,你果非俗子,已然到了空空境界。”
“既知我已达空空境界,便知这世间一切,皆无法困住我,又何必,多设这一举?”
“我设此一举,并非出自私心,而是为了亿兆众生。”
“怎么说?”
“众生尚在苦海,君却一意脱离凡尘,岂非暴殄天物?”
慕飞卿低笑一声:“自来苍天造物,本各有大途,然则芸芸众生向来并不以天道取人,而只沉浸于利益,如此,凡杰出之人,必遭各种莫须有磨难,倘如此,还不如不为。”
“尊驾这话,怕是太过消极。”
“我亦曾一念执著,自觉可以力挽狂澜,改苍生,孰料最后改来改去,赔上的,却是自己的全部。”
“你后悔了?”
“那倒没有,”慕飞卿摇头,“我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好一个遵从自己心意,那么,你是否想过,天下还有千万人,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那又如何?人各有命,是以天道循环,万物生息不断。”
“看来,你已经拿定主意,要弃这红尘而去?”
“是。”
“既如此,本尊不再多言,尊驾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女子说完,将手轻轻一挥,慕飞卿的身体飘了起来,浮向空中,然后朝着一片虚空飞速坠落--他亦无惊无惧,仿佛身边发生什么事,都可以随机应变。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足才重新落到实地上,一股股刺骨的寒意随及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
慕飞卿挑了挑眉头,心底傲气凝聚,在四肢百赅间扩散开来,要知,他向来最无所畏惧的,便是困境,愈是困境,愈能挑起他的征服欲。
阵阵惨烈的嘶嚎,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慕飞卿定睛看时,却见一个个男女老少,互相搀扶着,在一条漫长而漆黑的甬道里前行,或者因为找不到方向,或者因为急躁,他们会互相抱怨,诋毁,指责,甚至厮杀。
看着这样的景象,慕飞卿却冷冷地笑了--不错,这就是人类,亿兆众生就像攀附在树上的蚂蚁,争相往高处爬,不惜互相践踏,伤害,拉帮结派,攀比,攻讦,仇杀,每一种手段他都熟谙,每一步前行,脚下都是荆棘。
突然间,一道影子闯入他的眸中,那孩子眼神枭傲,右手紧紧握着一根木棍,在人群的推搡下,他也跟着前进,可是,他跟所有人都不同,每前进一段距离,他就会停下来,做上记号,并且时不时拍打墙壁,想寻找另一条道路。
“刘三,”后边的人不耐烦地喊道,“你他妈有毛病啊,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刘三竟没有着恼,而是默默地退到一旁,让后边拥挤的人群过去。
他
,排在了最末。
“刘三哥哥。”一个女孩子走到他身边,“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
“我想寻找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