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突然接到一个号码很奇怪的电话,这已经是第四次,陈浮生接起来,对方是他预料之中的沉默,大概一分钟左右对方先挂掉,第一次陈浮生喂了半天,被挂电话后差点跳脚骂娘,第二次他就知道是谁,习惯电话那头聪明刁蛮又倔强可怜的孩子保持缄默,收起手机,陈浮生想了想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道:“惊蛰,是我,中午去上次去过的香樟华萍,放心,我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啥?我没骂你啊,哦,我就随便打个比方,怎么就扯到‘鸡’上面去了,你就跟别我咬文嚼字了,我就想感谢你一下所以请你吃顿饭,再说了,你请我也应该,一套釉色菊瓣盘可值一千多万,好,就这么说定,我先挂了。”
拐弯驶向小汤山的黄养神笑容玩味。
瞧见黄养神表情微妙变化的陈浮生没好气道:“一肚子幺蛾子。”
黄养神在陈浮生面前破天荒大笑道:“陈哥,我都跟你学的,我得喊你师傅,我现在什么都学你,就差抽烟手势没照搬过来,因为觉得那夹烟的姿势我这点道行整不出你那味道。”
陈浮生瞥了瞥自己那蹩脚的拿烟样子,笑骂道:“你小子找圈圈叉叉啊。”
黄养神一愣,继而哭笑不得,小心开车,忍不住问道:“陈哥,周惊蛰那样的大美人,把持得住?”
陈浮生没有说话,抽着烟,脑子里并不是周惊蛰妩媚天成的音容相貌,而是如何让密码酒吧恢复元气,黄养神没有走进过他老板的书房,见不到成堆的资料和那特地让人做成黑板的大墙壁,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陈浮生梳理出来的人脉图,大到钱老爷子陈春雷,小到江亚楼手下的领班,这么一个男人,不是不想风花雪月,实在是时间上有点紧。
黄养神这个徒弟要赶上陈浮生这个师傅,似乎不仅仅上是武力或者纯智力上的差距。
第二章 快枪
周惊蛰先到香樟华萍预订下一套西藏风格的别墅,她准备在这里常住一个星期当作散心,让私人管家准备好午餐,她还亲自跟大厨一起包了东北饺子,大功告成后陈浮生也赶到度假酒店,接到电话通知的周惊蛰望着她和私人管家精心打点的餐桌,有点小雀跃,又有些患得患失,她这样一个用姿容就打败了一座南京城的骄傲美女,实在不适应以防守姿势来面对一个异性,新鲜而忐忑,怕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的那一天。周惊蛰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连陈浮生被私人管家带进别墅都不不曾察觉。
“战友,我能坐下来吗?”陈浮生打趣道,送周惊蛰一个战友的绰号也不过分,毕竟这女人陪他一起面对过乔家刀匪的围杀,也一同与龚红泉派系斗智斗勇过,并肩作战,始终没有落井下石,坚定不移地站在他同一条战线,对一个女人来说殊为不易。
周惊蛰瞪了他一眼,这世界要真有武侠小说里那一类蛊惑男人的阴险秘籍,那她学肯定可以登峰造极,成为一等一勾魂摄魄的女魔头。
“冬虫那孩子又给我打电话了。”陈浮生坐下后直接捡了一个饺子丢进嘴里,有滋有味,挺有大家风范,看到周惊蛰眼神带着点古怪的期待,陈浮生愣了一下,“你做的?”
“怎么样?”周惊蛰微笑问道。
“酸菜馅不地道,而且这种大酒店的擀面杖指不定还不如我们东北,所以饺子皮也只能说马马虎虎。”陈浮生貌似是在以一个老饕的身份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丝毫不顾及辛苦半天后就等表扬的周惊蛰那一脸娇媚恼羞成怒。
“如果打分,满分是10分的话,我给……”陈浮生在周惊蛰怒气积累到临界点的时候笑道,“9分吧,剩下1分就当鞭策周大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周惊蛰这才满意,消了兴师问罪的念头。
“这次谢谢你。”陈浮生收敛玩笑神情,正襟危坐,凝视着桌对面的周惊蛰。
“我已经跟你在一条船上,跟方婕不一样,她没了魏端公还有方家做大靠山,出了事情有娘家帮她解决,我只是一个还算有点姿色的寡妇,你这条船沉了,我没本事置身事外,我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最后吃亏的还是我,所以你别谢我,担当不起。”周惊蛰摇摇头,递给陈浮生一双她特地带来的上乘红木筷子,它们由路易威登内部销售给VIP会员,周惊蛰作为南京最舍得在LV专柜一掷千金的女性铁杆顾客之一,当然不会不舍得这三四千块钱。
“我们俩的演技都不错,连马仙佛那种老奸巨猾的狐狸都被蒙混过来。咱们做演员说不定可以拿金鸡奖百花奖什么的,电影业没了我们这对狗男女实在是太可惜了。”陈浮生心情很好,说话也口无遮拦,主要是跟周惊蛰在一起远比与方婕季静来得轻松随意,周惊蛰是那类能勾起雄性牲口纯粹本能的女人,她没有过于显赫刺眼的身世,也没有让男人自惭形秽的高智商,她无时不刻暗示你她只是个不笨的漂亮女人,仿佛在勾着嘴角轻轻媚笑着说“你有本事就征服我”,也难怪到现在追求她的成功人士还是如同过江之鲫。
“谁跟你是狗男女。”周惊蛰笑道,似乎没有生气。
“九死一生啊。”陈浮生对那盘东北饺子狼吞虎咽,抬头朝周惊蛰笑了笑。
“疼吗?”周惊蛰眼神一柔,那次在香樟华萍她指甲刺入陈浮生手心示警,也的的确确让陈浮生一手血迹。她可能是察觉到自己有失水准的失态,立即板起脸道:“疼也是活该,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连鸿门宴都敢来。”
“再疼能比得上给两百多斤的野猪拱翻?我那时候才12岁,整个人就差没在空中旋体720度,从砸在地上到富贵背我回家,再到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我一声都没吭,厉害吧,是不是很爷们?”陈浮生眨了眨眼睛道。
“吹牛不打草稿。”周惊蛰撇了撇嘴,嘴上不相信,心里头却已经信了七八分。
“放心吧,我这种上山都只是光脚不需要穿鞋子的穷人,皮糙肉厚,说不疼就是真不疼。”陈浮生吞下最后一个饺子,灌了一口红酒,他第一次喝红酒是在上海SD酒吧,喝到现在好歹也喝过二三十种牌子的红酒,可还是没尝出一万多块钱一瓶的所谓酒庄名酒跟四五十块钱一瓶超市卖的普通长城干红有什么区别,他尤其受不了一些公子哥大少们品酒时候装资深的模样,但看不惯归看不惯,还得陪他们觥筹交错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