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篇 第四十二章。
我要的是你绝对的全部,因为我献给你的也是绝对的全部,这才当得起一个爱字。——徐志摩
自从听过了弘昼的建议,我就没有再唐突过阿莼。
她画画的时候我只坐在一旁看,至多下一次给她带一本《芥子园画谱》;她看书的时候我也拿一本书,下朝后悄悄去打听曹家有没有客居的表小姐,设法予以照拂;我本来不会钢琴,后来见她弹琴,自己也去学,一直记得和她四手联弹时她惊讶惊喜的眼神。
我知道她想搜集保留大家闺秀们的针线笔墨诗词,就悄悄找来本朝公主们的一些遗留物什,给她放在明亲王府的淑女阁中。至于那部相机更成了我和她之间传情达意的最佳道具,我每每在外看到什么奇景佳物,总是会用记忆球记录下来,转成相片的样子,让她分享我的见闻。
她的每一个心愿,都是我的信仰。
在静寂无声中,心反而贴得更近。
雍正十一年的时候,我终于恰如其时地送上了我的生日礼物,在九月为阿莼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那时真是满堂花醉三千客,重重繁华湖光中。当阿莼低首含笑,盈盈出场的时候,我也不禁看得发呆。
我看过她的记忆,然而也不过是一些最重要的碎片,毕竟不可能真的回溯人的一生。我想,在那个世界,她应该就是这么的富足无忧、荣光无限。
没能实现的心愿又在我心中翻涌,我实在很想去瞧瞧她过往的时光。我知道她一直怀念过去的自己,然而这个最大的心愿,我永远也没办法帮她实现。
继父皇之后,我第二个朝她举起酒杯,贺她的生辰。
她其实是非常负责任的人,自从来到这里,成为了另一个明莼之后,她就担下了明莼的全部义务。拾起家族荣光、为家族谋算权势地位、尽可能改变社会、照顾父母兄弟、报答旧日恩人……
她甚至已经把九月二十二当作了自己的生辰,继承她的一切。
只是再现实的人,也会有永远不能放下的伤痛希冀,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几乎没有人爱过她,她自然而然地会对受尽宠爱的上一世怀想不置。
阿莼朝我走过来,她足下踩着高跟鞋,裙摆款款间步步生莲。她的双唇微启,我看得到,她唇间碰出的轻音是“谢谢”。
我想起来刚刚见到她的时候,每次我注视她许久,久到要耗尽勇气的时候,她才会转头望我一眼,那目光冷淡陌生,这样让人肠断心碎的美人,我也执迷一样地爱上。而现在,她颜若桃花,浅笑温柔,眼中是几乎要让人错认为情意的感动。
那真是,教我如何不爱她。
我奉酒为礼,她赶忙过来抬我的酒杯。那一刻,她指尖从我的手心划过。
仿佛天崩地裂似的。
那样微微酥麻、细不可及的触觉,仿佛一瞬间覆盖了我的所有感官,我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我们各自饮尽杯中酒,向彼此还礼,我看着她饮酒后的唇,竟然觉得心跳如鼓。
她都走了我还发怔,好在弘昼偷偷戳了我一指头,我才惊醒过来,掩饰性地贺贵妃之喜、贺父皇之喜。
满堂的喧哗声我都像听不到似的,着了魔一样看着她的芙蓉面、冰雪肌、娉婷身姿,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人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龌龊念头。
我当然知道,男女之间有人之大伦,此等欢乐众生孜孜不倦。但在此之前我从未这么清晰地有过这样的感受——天地间有男女之分,男子和女子之间的欲求,让人如痴如狂。
在遇到阿莼之前,这世界被我分作两半,我,其他人。至于这其他人到底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于我来说是没半点干碍的。哪怕在遇上阿莼之后,我也只是想和她亲近,想让她也喜欢我,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交流和理解。
我没料到,有一天我会对她产生这种仿佛能燃尽一切的渴望。
就像我身上燃烧着熊熊业火,只有她是甘露清泉。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但简直叫我无可忍受,我默默咬着嘴唇,忍得脸色通红。
此时竟突然想起前日之事来,那时阿莼在看我带给她的《金…瓶…梅》,见我来了,还不好意思,把书搁到一旁。我看的时候,开篇便是“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中教君骨髓枯”。
那时我看着无甚感觉,只知道把书搁一旁。现在再回想起来,瞧着阿莼不盈一握的腰肢,那曼妙延伸的腰线,忽然觉得滋味难言,手指微微发抖,直把唇上都咬破了一道。
体似酥啊……。
她抬手掠了掠披肩,那姿态无端袅娜。我简直不敢看她,心中颇为自愧。
弘昼还悄悄和我说笑:“怎的,还真恼了?谦妃不过爱顽笑,她连孩子都有了,怕什么。”说着,挤眉弄眼的,我生怕一头的汗和满脸大红给他看到,只能往灯光背处躲。
这事过后,已经不是我礼貌性地和她隔着距离了,我日常见她时简直要躲着任何和她接触的可能,生怕碰着她一丝一毫,露出一点半点的唐突渴望之色来。
那天檐前琼花片舞,万里乌云密布,楼台成银,江山压倒,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炉子旁边烤鹿肉片,身旁宫人穿梭不绝。我悄悄碰一下她的手臂,她就惊觉了,跟宫女们说:“你们先吃着,我去书房片刻。”。
来到书房我现出身形,还没和她说上两句话,忽然有小宫女在门外回禀,说陛下派人来接她过去。阿莼匆匆向我道歉,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