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来想去,还是顶着莫大的压力答话:“谢相言重了……小民远称不上是高才,只是侥幸罢了。”
谁知谢紫殷淡淡笑着,并不顺着台阶下来:“梁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若是天底下有才有德的人都这般谦虚,那我这样的人,岂不显得狂妄?”
梁尺涧闭上了嘴。
他再伶牙俐齿,有雄辩之才,在一个有权有势,简在帝心的丞相面前,也只能装是哑巴。
他不言不语,谢紫殷也当真没有继续追问。
这位年轻的丞相漫不经心地掸掸衣袖,侧眸垂下眼帘,居高临下道:“朱章平,我听说你的儿子朱易才,十分有胆量,当着刘相的面,还敢擒拿梁公子。”
朱章平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谢紫殷道:“我又听说,在擒拿梁公子的时候,朱公子还亲自去客栈里抓了个人。敢问那是谁?”
朱易才已经被吓得快要哭出声来,朱章平不得不挤出一句声响:“霍、霍公子……”
谢紫殷语调懒倦:“哦……对,那个人姓霍,双名皖衣。叫霍皖衣。朱章平,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么?”
朱章平牙关打颤:“难、难道……”
“自然不是,”谢紫殷轻笑接话,“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只不过,我听说朱公子甚是威风,扬言要玩腻这位小试头名。我实在好奇,所以顺路前来,特意看看。”
一语落下,朱易才翻着白眼昏厥过去。
作者有话说:
刘相:人善被人欺啊。(受伤)
小梁:……?
谢相该来的还是来了。
来干大事了!
一剑
朱章平由两名官兵左右架着,双腿拖在地上,好似失了骨头。
他们往内院行去,昏迷的朱易才也被强行唤醒,跟着架起,狼狈地随行。
眼见着就要走到软禁霍皖衣的地方,梁尺涧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谢相大人,小民的身份……”
语意未尽,谢紫殷笑着问:“梁公子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
梁尺涧道:“至少现在不想。”
谢紫殷停下脚步。
他一停步,四周无人敢再进一步,就连刘冠蕴也抚着胡须,静静站着。
谢紫殷道:“两人结交,贵在坦诚。若是谎言一个接着一个,岂不是辜负了彼此?”
他这样的人说话,总是说了半句,又藏着半句。
里头的话意究竟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并非短短片刻便能读清。
刘冠蕴不曾出声相助,梁尺涧便只能道:“有时谎言也不一定都是错的。”
“梁公子倒是个妙人。”
谢紫殷意味深长应罢,侧首道:“那刘相就先回罢……恕我不能相送。”
刘冠蕴并不意外,闻言,将外衣拢紧,道:“秋日天凉,谢相大人也莫要在夜风里久停。”